小景子跌跌撞撞奔进来,披发覆额,青筋暴起:“工地塌方,殿下被水冲走了!”
纪秋染愣了一下,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小景子又嘶喊了一声,纪秋染的身子轻微摇晃一下又瞬间站成笔直。
此刻雨虽然停了,乌云还没散,大堆阴沉浓团像无数只黑手撕扯着天幕。
狂风打树,纪秋染只是笔直站着,仿佛已经根植在苍茫冷峻里。
青州官员惊破了胆,跪成一地。
纪秋染却不责怪他们,只是叫他们起来,将人手分成三路。
一路官员再带人去坝上加强堤防,一路带人将粮食衣物医药分送至各家,最后一路专门寻找太子。
三天三夜,纪秋染始终镇静安然,一切安排井井有条。
只是,三天里,她无论再怎么强迫自己吃饭睡觉保存体力,都无法进食无法成眠。
第四天清晨,傅暄终于被送回,满身是伤,喘气都艰难,精神体力都透支到极限。
那日他被大水冲到下游,幸好半路遇到一棵老树,树干淹在水里,树冠留在水上。
傅暄就抱着一根粗壮树枝,抱了三天三夜。
面对纪秋染凌乱的发与青黑的眼圈,傅暄强睁开眼,暗哑安慰:“别担心,我回来了。”
纪秋染瞬间哽咽,然后号啕大哭。
此刻的纪秋染就像一张淋过雨又过度曝晒的宣纸,脆弱得一碰即碎。
傅暄想轻轻擦去纪秋染的泪,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轻轻说:“秋染,谢谢。”
纪秋染转身:“应该的。
你若有事,我们都没命。
“傅暄低笑:“我不是谢你帮我善后,也不是谢你派人寻我。
我只是谢你,为我流泪了。
“纪秋染伸手,摸到自己满脸的泪,疑惑了。
自己哭了,为什么哭呢?
那三天三夜,她总会不自觉地伸手,握紧、张开,指缝里什么也没有。
他的细言好语,他的温柔微笑,他的真挚且充满爱意的心,傅暄的背早已是自己最安全的倚靠。
这一切,他在的时候,都被自己忽略了,直到他可能再也不会回来,她才发现,掌中一片空白,无法填补。
10暗香盈袖从青州启程回京已是五月。
青山隐隐水迢迢,春色将近,夏荷初绿。
时光如轻舟,转眼逝过万重山。
依稀记得,十多年前,她从树上跳下来,一声轻唤,暗香浮动,犹如接天碧无穷的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