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洪流裹挟的、无法挣脱的无力感。
她伸出手，似乎想再次抓住李澂，却又在半途无力地垂下，指尖微微颤抖。
她的目光越过李澂惨白的脸，落在跳跃不稳的烛火上，仿佛在凝视着那团即将吞噬一切的幽暗过往。
“因为你爹，” 母亲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被岁月磨砺出的沙哑和难以言喻的沉重，“你爹他……去得太早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汲取足够的勇气去面对那片深渊，“那时候，你还在娘肚子里，刚满七个月。”
李澂的呼吸骤然一窒。
父亲？
那个在她记忆里只剩下一个模糊威严轮廓、灵堂里冰冷牌位的男人？
他的死……竟是她所有苦难的源头？
“你爹是威远侯，是戍边大将，是陛下的心腹重臣！”
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长久压抑的骄傲和随之而来的巨大悲愤，“可他也是……陛下心头的一根刺！
功高震主……自古以来，都是帝王榻旁悬着的那把刀！
尤其……尤其是当陛下自己的身体也开始不好，皇子们又都还年幼的时候！”
烛火“噼啪”爆开一个灯花，光线猛地一亮，瞬间映亮了母亲脸上那混合着恨意与恐惧的复杂神情，随即又黯淡下去，只留下更深的阴影。
“娘那时怀着身孕，心神俱疲。
你爹的死讯传来，如同塌了半边天！”
母亲的声音哽咽了一下，随即被更狠厉的决绝压了下去，“可娘不能倒！
威远侯府不能倒！
府里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还有你爹在西北军中那些誓死追随的旧部！
一旦侯府倒台，树倒猢狲散，他们都会被清洗，一个都活不了！”
<她的目光如刀，猛地刺向李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孤注一掷的疯狂：“唯有保住这爵位！
唯有让威远侯的继承人稳稳当当长大成人，撑起门楣，才能保住所有人的性命！
否则……就是阖府倾覆，血流成河！”
李澂浑身冰冷，母亲话里血淋淋的现实让她如坠冰窟。
原来她这“男儿身”，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她，甚至不是为了母亲，而是为了那几百张嗷嗷待哺的嘴，为了那些依附在侯府这棵大树上的枝枝叶叶！
她是维系这一切的、至关重要的、也是唯一的……祭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