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道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
然后,他伸出手,食指在平板的电子签名区,重重地按了下去。
---手术室的灯光白得刺眼,像无数把冰冷的手术刀悬在头顶。
顾沉躺在狭窄的平台上,金属的寒意透过薄薄的衣料渗入脊椎。
麻醉剂注入血管的感觉很奇特,像一股冰冷的溪流迅速蔓延,所过之处,知觉如同退潮般消失。
意识被拖拽着下沉,坠入一片粘稠、无声的黑暗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
黑暗中猛地炸开一片猩红!
不是视觉,是感知。
一种原始的、滚烫的、带着铁锈般浓烈腥气的“红”,蛮横地灌满了他的意识。
同时灌入的,是粘稠液体滴落的“嘀嗒”声,缓慢、清晰、粘腻得令人窒息,仿佛就在耳边,就在后颈。
还有皮革紧绷的摩擦声,粗重、压抑、带着一种病态满足感的喘息……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黏腻触感,猛地攫住了顾沉的手腕。
那感觉如此清晰,如此真实,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死死地、带着亵玩意味地捏着他的腕骨,指腹冰冷滑腻如同某种冷血动物的皮肤。
“呃啊——!”
顾沉的身体在手术台上剧烈地弹动了一下,像一条被扔上砧板的鱼。
束缚带瞬间绷紧,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猛地睁开眼,手术灯刺目的白光让他瞬间失明。
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角、鬓边涌出,瞬间浸湿了头发和手术单。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他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楚,喉咙里全是血腥味——那幻觉中浓烈的腥气似乎还残留着。
“心率异常!
血压升高!
神经束出现强波动!”
一个陌生的、紧张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伴随着仪器尖锐的警报声。
“镇静剂追加0.5单位!
稳定他的生命体征!”
另一个声音急促地命令。
冰凉的液体再次注入血管。
顾沉感觉那股将他拖入猩红深渊的力量被强行遏制住了,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但意识却像暴风雨后残破的舢板,漂浮在惊悸的余波里。
他模糊的视线里,似乎看到穿着无菌服的研究员陆巡站在手术台旁,隔着口罩和护目镜,那双镜片后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冷静地观察着他,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