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头,“但你刚才……还是救了我……”她停顿了一下,带着一种自暴自弃般的绝望,“不管为什么……厉屠今晚……戌时初刻……会从后河滩摸上来!
就在后面那条小码头!”
她支撑着,艰难地从肮脏的地面上重新半跪起来,咬着牙,不再看柳寒阳那张冰封的脸,仿佛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我的命……是你救下的第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但那里面依旧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如果……如果你还需要一个诱饵,一个……能接近厉屠的鱼饵,我……可以。”
她攥紧了衣襟下藏着那块冰冷铁牌的位置,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如果你不需要……”她似乎想站起来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但身体的脱力和内心的巨大矛盾让她晃了一下,又无力地跌坐回冰冷的泥污里。
柳寒阳沉默着。
冰冷的目光从少女绝望的脸上缓缓掠过,最终落向浊流居门外那片被薄雾笼罩的、浊浪拍岸的后河滩。
戌时初刻……河滩……杀厉屠……一丝极其罕见的情绪波动,几乎无法察觉地掠过他古井无波的眼底深处,快得如同幻觉。
那块紧紧攥在掌心的铁牌,那最后一个空荡荡的凹槽,此刻似乎正散发着一股微弱却难以抗拒的炽热。
他缓缓地、慢慢地,将手中的铁牌揣回怀里,贴身放好。
冰冷的金属隔着衣物贴在心口的位置。
“戌时初刻,”他站起身,青衣的下摆拂过地面上狼藉的汤渍。
他没有低头再看地上的少女阿七,目光如同鹰隼般穿透破败的门扉,所视着远处昏暗的后河滩,声音低沉依旧,却像淬了毒的冰,“河滩,你站岸边。”
说完,他径直迈步向前走去,高大孤绝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浊流居门口浓重的昏影里。
阿七依旧半跪在冰冷粘腻的泥污地上,仿佛还没从剧变中完全缓过神。
她的手指依旧死死地攥着怀里的那个东西——那是一块边缘粗糙、锈迹斑斑的铁牌,上面清晰刻着五道深深平行的刻痕,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凝固的血泪。
她抬起沾满污泥的手背,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水迹在尘土上划开几道灰黑的沟壑。
望着柳寒阳消失的方向,她眼中那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