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微胖,穿着熨帖的米白色短袖衬衫,腋下夹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尼龙防震包,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金丝眼镜片后的眼神带着点急切和刻意堆出来的恭敬。
“请进。”
我嗓子有点黏,搁下小鼎和麂皮,慢吞吞站起身。
藤椅发出一阵呻吟。
那股子陈旧的铜臭味里,掺进了一丝汗水和高级古龙水混合的、格格不入的气息。
来人侧身挤进低矮的门框,防震包抱在胸前,像抱着个金疙瘩。
他目光快速在店里扫了一圈,掠过那些灰扑扑的青铜器,最后聚焦在我脸上,嘴角努力向上扯出一个热情的笑容,却掩不住眼底的焦虑。
“周老师,久仰久仰!
敝姓陈,陈文彬,从台湾来。
专程来拜访您这位青铜大家!”
他微微鞠躬,动作有点僵硬。
“陈老板客气。”
我拱拱手,脸上没什么表情,陕西话干巴巴的,“大家不敢当,混口饭吃。
坐。”
我指了指柜台外一张蒙着灰尘、腿脚不稳的榆木凳子。
陈文彬也不嫌弃,把防震包小心翼翼地放在脚边,用纸巾擦了擦凳子面才坐下,又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摘下金丝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重新戴上,这才深吸一口气,俯身拉开防震包的拉链。
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仪式感。
包里塞满了防震泡沫。
他双手伸进去,极其小心地,捧出一个用明黄色软缎仔细包裹的物件。
软缎解开,露出一尊青铜器。
我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黏在了上面。
簋!
西周中期的兽面纹簋!
器型规整,鼓腹,圈足,两侧附兽首耳,耳下垂珥。
通体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深浅不一的绿锈,间或露出底下深沉的青铜底色。
锈色斑斓,有孔雀蓝,有瓜皮绿,有深褐色的土沁,还有星星点点的朱砂红残留,典型的“生坑”(新出土)模样。
腹部的兽面纹狞厉威严,双睛凸出,卷角如云,布满细密的云雷纹地子。
圈足上饰一周夔龙纹。
那股子刚从地底挖出来不久的、浓烈到刺鼻的土腥味和铜锈味,瞬间压过了店里原有的气息,霸道地钻进鼻腔。
开门到代的西周重器!
绝对够格进博物馆的“生坑”货!
书院门这地界儿,十年也见不到一件这种成色的真东西!
2 假簋真局“周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