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入土…安…安息…” 他声音抖得厉害,几乎不成句子。
几个汉子拿起铁锹,开始往墓穴里填土。
泥土砸在薄皮棺材盖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如同敲打在朽木上。
那声音,一下,又一下,在死寂的坟地里格外清晰。
我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冷眼看着。
当第一锹土砸在柳月娥的棺材盖上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的阴风,毫无征兆地贴地卷起,打着旋儿,卷起几片未燃尽的纸钱灰烬。
那风中,似乎夹杂着一丝极淡、极淡的…冷笑?
土越填越快,墓穴渐渐被泥土覆盖。
两根惨白的蜡烛在夜风中疯狂摇曳,火光忽明忽暗,将填土人的影子拉扯得如同鬼魅乱舞。
当最后一锹土拍实,两个微微隆起的土包出现在坟地里时,村长和那些汉子们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也像是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地、带着劫后余生般颤抖地舒了一口气。
“回…回吧…总算…安生了…” 村长抹了一把额头上冰冷的汗水,声音依旧嘶哑,却透出一丝虚弱的放松。
人群开始沉默而迅速地撤离这片阴森的坟地,脚步比来时快了许多,仿佛逃离地狱。
没有人回头,没有人愿意再看那新起的坟包一眼。
很快,坟地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那两根兀自燃烧、在风中苟延残喘的白烛。
夜风吹过荒草和坟头的招魂幡,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远处黑水潭的水流声似乎更清晰了。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工具箱沉甸甸地坠在手里。
目光落在那两个紧挨着的、新鲜的土包上。
安息?
真的安息了吗?
那一声若有若无的冷笑,那阵突然卷起的阴风……还有柳月娥颈间那道清晰的指印……“呵……” 一声极轻的叹息,仿佛自我胸腔深处发出,又仿佛来自那新坟之下。
我缓缓转过身,不再看那坟包,迈开脚步,踏上了回屯子的小路。
身影,很快融入了浓稠的黑暗里。
回到我那间孤零零的小屋,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屋内的空气依旧沉滞,混合着线香和死亡的气息。
我没点灯,摸索着走到墙角那张冰冷的土炕边,将沉重的工具箱随手扔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身体像散了架,直挺挺地倒在了冰冷的土炕上。
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