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残留着香槟、蛋糕和鲜花的混合气味,此刻闻起来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令人窒息的甜腻。
陈露被我半拖半抱着带进来,几乎是立刻就脱力地软了下去。
我松开手,她踉跄一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凉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一声轻响,才勉强支撑住没有滑倒。
她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从溺水的边缘挣扎出来。
浅粉色的伴娘纱裙肩带滑落了一边,露出小片苍白的肩头,精心打理的发髻早已散乱,几缕湿漉漉的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还在不受控制地哆嗦着,那双惊魂未定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辉煌又空洞的宴会厅,瞳孔里一片茫然和劫后余生的恍惚。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点干涩的气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身体还在细微地、持续地颤抖着。
我站在她几步之外,背对着她,胸膛同样在剧烈起伏。
刚才强行压下的怒焰和屈辱感,在脱离人群后,如同退潮后裸露出的狰狞礁石,带着冰冷的棱角,一下下撞击着胸腔。
掌心里,被胸花别针扎破的地方传来阵阵刺痛,混合着揉碎花瓣留下的黏腻感。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冰冷地灌入肺腑,试图浇灭那几乎要焚毁理智的火焰。
没有回头看她。
我迈开脚步,皮鞋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空旷的回响,一步一步,走向舞台侧边那个小小的休息室。
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几瓶没开的矿泉水散落在化妆台上。
我拧开一瓶,仰头,冰凉的液体灌入喉咙,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刺激,一路冲刷而下,试图冷却身体里翻腾的岩浆。
水流顺着嘴角溢出,滑过脖颈,洇湿了衬衫领口那道刺目的暗红污渍。
放下水瓶,我抹了一把脸,冰凉的水珠混着掌心未干的花汁,在脸上留下湿冷的痕迹。
目光落在化妆镜里。
镜中的男人,头发凌乱,脸色铁青,眼底布满血丝,西装前襟那道狼藉的污痕刺眼无比。
哪里还有半分新郎官的意气风发?
只有一片被碾碎后的狼藉和戾气。
门外,传来极其轻微、压抑的啜泣声。
是陈露。
那声音像细小的针,扎在紧绷的神经上。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