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尸体上的一些特征,以及DNA比对,初步确认,死者,就是失踪了三年的温辞桉。
死亡时间,推断为三年前的冬天。
也就是他离开沈家的那段时间。
死因,是溺水身亡。
警方还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被水泡得发白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孩。
是她。
是十八岁的沈清月。
接到电话的那一刻,沈清月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赶到邻市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进停尸间的。
当她看到那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时,她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不——!”
她扑了过去,掀开白布。
那张脸,早已被河水泡得面目全非,根本无法辨认。
可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他。
是她的温辞桉。
那个会为了她一句话,跑遍全城买一份她爱吃的蛋糕的温辞桉。
那个会在她生病时,整夜不睡守在她床边的温辞桉。
那个把她当成全世界,爱她胜过爱自己的温辞桉。
他死了。
死在了三年前那个寒冷的冬天。
在她和沈廷渊逼着他下跪道歉之后。
在她以为他只是在闹脾气,很快就会回来的时候。
他一个人,拖着一条断腿,孤零零地,死在了冰冷的河水里。
那些压抑着不发的悲伤立马化作山洪海啸,将她冲垮。
悔恨化成一个巨大的怪物,一下将她吞噬,又反复咀嚼。
沈清月瘫坐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回忆那天的细节。
他离开时决绝的背影。
他脸上平静到麻木的表情。
他最后看她的那一眼,没有爱,也没有恨,只有一片死寂。
像是自虐一般,反复回想。
她抬眸,眼神如一潭死水。
“你说,他最后离开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没有人回答。
“他一个人掉进河里,慢慢沉下去的时候,在想什么?”
沈清月红着眼,声音晦涩又痛苦。
他一定很冷吧?
一定很疼吧?
一定很绝望吧?
她一人失魂落魄地望着雪白的墙。
最后泣不成声。
沈清月领回了温辞桉的骨灰。
她找了一块最好的墓地,将他安葬。
墓碑上,没有刻他的名字,只贴了一张照片。
是他们唯一的合照。
照片上,她和他,都笑得那么开心。
她每天都会来这里,陪他说话。
从清晨,到日暮。
她告诉他,她后悔了。
她告诉他,她知道错了。
她告诉他,她爱他。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他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她的纯真,可她却亲手将他的尊严,踩在了脚下。
她真是个混蛋。
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监狱里,沈廷渊也收到了温辞桉的死讯。
他愣了很久,然后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辞桉爸爸临死前,拉着他的手,对他说的话。
“廷渊,照顾好辞桉,别让他受委屈。”
他答应了。
可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把救命恩人唯一的儿子,逼上了绝路。
他有什么脸面,去见地下的他?
他在监狱里,一夜白头。
又过了很多年。
沈清月依旧是一个人。
她没有再嫁,也没有再爱上任何人。
她的余生,都活在了无尽的悔恨和思念里。
她常常会做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十八岁那年。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穿着白衬衫的少年,骑着单车,从远处而来。
他在她面前停下,逆着光,对她伸出手。
“清月,我来接你了。”
他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她笑着跑过去,想要抓住他的手。
可每一次,都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从梦中惊醒。
枕边,早已湿透。
原来,有些人,一旦错过了,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与此同时,我正在一个外国的一个小岛上。
这里有爸爸送我的房子,除了我没人知道在哪里。
房子离海边比较近,所以每天醒来时,窗户边都有阵阵海风拂过。
闲暇时,我便在海边走走,捡捡贝壳。
需要社交时,我便去做义工,我不缺钱,也不缺时间。
唯一的愿望只是能够自己一个人,不要再有人来打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