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打在窗棂上,沙沙的响,像无数细小的算盘珠在滚动。
“夫人,”贴身丫鬟云袖的声音带着紧绷,小心翼翼地将一件素净月白外衫披在她肩上,端起桌上的燕窝。
偏生有人打破了这宁静,“夫人——,”一个小厮气喘吁吁的跑来,“侯爷归府,恭贺夫人大喜!”
云袖手里的瓷碗啪嗒掉落,孟子姝抬头跟她对视一眼,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惊愕。
孟子姝端坐镜前,指尖拂过妆匣,目光最终落在一支木簪上。
簪身光滑温润,簪头梅花拙朴,花蕊一点小玉。
六年前那个清晨,少年姜淮景笨拙地将它插入她发间,指尖擦过她耳垂的温度,带着少年人奔赴沙场的决绝,“子姝,等我回来。”
他声音低哑。
她记得自己只是垂眸,顺从地点头,喉头没有哽咽,只有一丝尘埃落定的麻木。
镜中映出的脸,苍白,沉静。
六年了,她身上褪尽了闺阁的娇俏,只余下这沉沉的素净。
全京城都在议论她疯了,一个世家贵女,抱着刻了名字的冰冷灵位嫁入空府。
那日大婚,没有新郎官,只有一口黑漆棺椁停在喜堂。
她在或怜悯或鄙夷的目光里,对着棺椁,拜了天地。
“前头传话说,侯爷…侯爷的仪仗已经过了朱雀大街了!”
孟子姝霍然起身,“侯爷归府,身为当家主母,礼数不可废。”
她站起身,月白衣衫衬得身形伶仃。
她抬手,云袖会意的将那支的木簪插入发髻。
镇国公府,不,如今该叫镇远侯府了。
新赐的匾额在冬日惨淡的天光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还未来得及换上。
府门外早已是人头攒动。
圣眷优渥,新晋战功赫赫的镇远侯姜淮景回朝,又是携着那位传说中在北疆立下奇功、颇得圣心的“奇女子”归来,京中权贵、看热闹的百姓,将宽阔的街面堵得水泄不通。
寒风凛冽,卷着雪沫子,却吹不散人群灼热的好奇目光。
孟子姝木着脸听着外头的议论声,看不出喜怒,云袖担忧的出声,“夫人……”话音未落,马蹄声传来主仆两人抬眼看去,来人玄色大氅,肩甲残留暗沉痕迹,眉宇间刀削斧刻,褪尽少年飞扬,只剩凛冽风霜。
那双曾让她努力寻找温情痕迹的眼,此刻深如寒潭,锐利地扫过人群,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