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羽指尖夹着的烟已经积了长长一截灰烬,摇摇欲坠。
窗外,城市在黄昏里铺展,玻璃幕墙反射着夕阳熔金般的光,流线型的悬浮车在规划好的空中轨道上无声滑过,霓虹的光带次第亮起,精准得如同心跳。
一切都完美无瑕,完美得令人窒息。
他狠狠吸了一口,劣质烟草的辛辣直冲喉咙,带来一丝真实的灼痛感。
这痛感,是此刻唯一能锚定他、证明他并非漂浮在这片过于光滑的虚假图景里的东西。
他吐出一口浓浊的烟雾,看着它在冰冷的空气里扭曲、扩散,最终消失无踪。
“又他妈是这套。”
他低声咒骂,声音干涩。
对面街角,那个穿着标准灰色职业套装的女人,正踩着精确到秒的时间点,走出写字楼的旋转门。
每天傍晚六点零七分,分秒不差。
她脸上挂着那种模式化的微笑,像是从同一个模板里批量打印出来的,对着空气点头致意,然后汇入同样步幅、同样节奏的下班人流中。
没有抱怨,没有交谈,只有鞋跟敲打地面的声音,汇聚成一种单调的、催眠的节奏。
他想起昨晚在廉价酒吧“遗忘角落”里试图的交谈。
那个醉醺醺的男人,拍着他的肩膀,眼神空洞,嘴里喷着酒气:“林老弟,想那么多干嘛?
吃好喝好,找个妞,人生不就这点乐子?
真假?
呵,真的假的,它能让你账户里的信用点变多吗?”
那笑声空洞洞的,在嘈杂的音乐声里像劣质塑料摩擦发出的噪音。
林墨羽看着他嘴角扯出的弧度,完美地嵌在脸上,却找不到一丝肌肉真正牵动的痕迹。
虚假。
无处不在的虚假。
他把烟头摁灭在窗台上劣质的合成木贴面上,留下一个焦黑的烙印。
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桌面,那里散落着几张打印出来的数据图——城市能耗的周期性波动,人群情绪指数的统计曲线,甚至是他自己过去几年生物节律的记录。
所有的线条都平滑得不可思议,在关键的转折点,总呈现一种数学上的完美拟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精心修剪过,抹平了所有毛糙的“意外”。
自然界该有的混沌、噪声、不可预测的扰动,在这里被过滤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高效的秩序。
这秩序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一股难以言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