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在她眼中见过的、近乎枯竭的疲惫，像长途跋涉后耗尽了所有力气的旅人。
疲惫之下，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仿佛风暴过后死寂的海面。
然而，就在那片平静的深海之下，我竟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真实的——释然？
那感觉稍纵即逝，快得让我几乎以为是濒死状态下的幻觉。
她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我仿佛听到了那无声的唇形：“林晨曦…”没有下文。
没有祝福，没有诅咒。
只有我的名字。
然后，她极其缓慢地、极其轻微地，对着我的方向，点了一下头。
那动作轻微得几乎无法察觉，却带着一种千钧的重量。
像是一种交付，一种确认，一种…告别？
做完这个动作，她便彻底转回了头，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短暂的交汇和无声的示意，已经耗尽了她仅存的力气。
她的脸在手术区惨白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脆弱感，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护士推着她，朝着与我相反方向的手术室走去。
蓝白条纹的身影在冰冷空旷的通道里，显得那么单薄，那么孤绝，像一个走向最终献祭的祭品。
“晚舟…”妈妈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喊出了声。
林晚舟的背影没有任何停顿，也没有回应。
她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被推着，一点点远离我们的视线，消失在通道的拐角。
我躺在病床上，目送着那个承载了我一半生机、也承载了十二年冰冷恨意的身影消失。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却又被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空茫所填满。
那无声的点头和唇语，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我的视网膜上。
她到底想说什么？
那释然的眼神，又意味着什么？
手术区的自动门在我面前缓缓打开，里面是更亮、更冷、弥漫着更强消毒水味道的灯光和无影灯的光芒。
死亡的阴影和生的希望，在这一刻，都系于那两间冰冷的手术室里即将进行的、无声的交换。
我被缓缓推了进去。
眼前是刺目的无影灯，耳边是器械碰撞的冰冷脆响。
麻醉面罩带着甜腻的气味覆上了我的口鼻。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林晚舟那双疲惫、平静、深处却藏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