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爷爷的葬礼,天空是铅灰色的。
空气里弥漫着檀香和纸钱燃烧后的混合气味,呛得人眼睛发酸。
我跪在冰冷的地面上,面无表情地盯着爷爷那张黑白遗像。
照片里的他依旧是那副乐呵呵的模样。
周围是亲戚们此起彼伏的、真假难辨的哭嚎声。
其中,张阿姨的嗓门最大,也最刺耳。
“老天爷啊,你怎么不睁开眼看看!
老林这么好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
留下这么个没出息的孙子,以后可怎么活啊!”
“林默!
我问你话呢!
你爷爷的医药费,还有这丧葬费,你打算怎么办?
你别以为跪在这里装死狗就能躲过去!
我告诉你,你爷爷就是被你这个累赘活活拖死的!
上大学花了多少钱?
毕业了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天天送外卖能有什么出息?
你就是个白眼狼!”
我能感觉到四面八方的目光,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我没有抬头,也没有反驳。
不是因为我懦弱,而是因为我的眼前,正发生着一件比辱骂更让我心悸的事情。
在张阿姨尖酸刻薄的脸上,在她那因为激动而不断颤抖的脖颈处,我清晰地看到,一根若有若无的黑色细线正死死地缠绕着她,如同索命的绳套。
而在那根线上,一串血红色的、仿佛由鲜血凝聚而成的数字,正在无声地跳动。
72:00:0071:59:5971:59:58……这是爷爷传给我的“观命”之术,也是我们林家背负了数百年的诅咒。
我能看见每个人身上的“厄运线”,以及它所昭示的死亡倒计时。
我默默地低下头,将脸埋进手掌。
爷爷,你看,这就是你让我守护的亲情。
这就是你拼了命也要维系的人间。
葬礼在一种荒诞而压抑的氛围中结束。
我拒绝了所有虚情假意的挽留,跨上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手电动车,开始了我今天的外卖工作。
生活不会因为谁的离世而暂停,账单和债务更不会。
傍晚,我提着最后一份餐,冲进了市中心最高档的写字楼。
客户是“宏图地产”的部门经理,打赏金额很高,但要求也极为苛刻,超时一分钟就要给差评。
我一路狂奔到三十六楼,气喘吁吁地将餐品递给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
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