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归乡惊噩耗朔风卷着雪霰,刀子似的刮过朱春登的脸颊。
他勒马立在村口,身上簇新的平西侯蟒袍被风扯得猎猎作响,腰间的佩剑冰凉沉重。
身后亲兵肃立,簇拥着同样一身官服的弟弟朱春科。
马蹄踏在冻硬了的土路上,发出空洞的声响,衬得这故乡的归途,竟比西施国黄龙阵前的死寂更令人窒息。
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榆树还在,只是更显枯槁,枝桠上挂着些冻硬的冰凌,像垂死的眼泪。
朱府那熟悉的黑漆大门紧闭着,门前冷落得连只野狗也无。
没有预想中母亲倚门翘首的身影,更没有妻子赵锦堂温婉的笑靥。
只有风卷着枯叶和雪沫,在门前的石阶上打着旋儿,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一股寒气,比塞外的风雪更刺骨,从朱春登的脚底板直窜上顶门心。
他翻身下马,几步抢到门前,用力拍打门环。
沉闷的撞击声在空旷里回荡,许久,门才“吱呀”裂开一条缝,露出宋氏那张涂了厚粉、堆着虚假笑意的脸。
“哎呀!
我的儿!
可算回来了!”
宋氏夸张地叫着,扑出来就要拉扯朱春登的衣袖,却被朱春登冷厉的目光钉在原地。
他环视死寂的庭院,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婶母,我娘呢?
锦堂呢?”
宋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冻住,随即换上一副悲戚欲绝的表情,掏出手帕使劲揉搓毫无泪痕的眼角:“春登我儿……你走之后,老太太……还有锦堂那孩子……日思夜想,忧思成疾……唉,没熬过那个冬天,都……都去了啊!”
她哽咽着,话语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朱春登的心窝。
“去了?”
朱春登只觉得眼前一黑,耳畔嗡鸣,仿佛被巨锤狠狠击中。
他踉跄一步,扶住冰冷的门框才稳住身形。
昔日捧起军檄时的狂喜,那为博老母一笑、为娇妻挣得凤冠霞帔的万丈豪情,此刻尽数化作齑粉。
母亲慈祥的容颜,妻子掌心那点嫣红的朱砂痣……全都没了?
他征战沙场,九死一生挣来的平西侯金印,此刻竟重逾千钧,压得他喘不过气。
这侯爵之位,这泼天富贵,于一个失母丧妻之人,又有何生趣?
巨大的空洞瞬间吞噬了他,五内如焚,痛楚尖锐得几乎要将他的魂魄撕裂。
他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