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母亲熬的药更甚十倍。
我下意识后缩。
吴明远注意到退缩,脸上露出极淡笑意带着宽和:“药是苦,胜在命苦。
喝下去,才能把苦日子熬过去。”
他看向父亲,眼中是鼓励亦是不容置疑的托付:“回省城,药照抓照吃。
跟那边医院讲,激素继续用,但量要听我的,慢慢调。
这边,我开方子。
两边通气,这命,我们一起搏!”
父亲张有根,这个被生活压弯腰的农场汉子,听着条理清晰中西兼顾的方案,看着他眼中沉稳如山岳的力量,一股滚烫热流猛冲上眼眶。
他重重点头,嘴唇哆嗦想说什么感激的话,最终只化作一个深深的、几近弯到地的鞠躬。
从那天起,省儿童医院那间弥漫消毒水和西药味的病房,开始顽固飘荡起浓烈、霸道、苦涩到令人作呕的中药气息。
气味独特格格不入,很快成病区护士私下议论的话题。
“喏,就是那再障胖娃家,”年轻护士端治疗盘朝病房努嘴,压低声音,“天天熬中药,味儿能把人顶一跟头!
听说他爸非要中西医一起治,跟主治争几回了!”
“瞎胡闹?
那病……主任都摇头。
弄这苦汤子,大人折腾孩子受罪图啥?”
质疑的目光如无形的针,扎在父母身上。
主治陈大夫,戴着金丝眼镜,日常以严谨、近乎刻板著称,他此刻眉头紧锁,看着父亲递上要求调整激素用量的纸条,镜片后目光充满不赞同。
“张同志,”语气严肃,“激素剂量是严格计算关乎孩子生命维持!
心情理解,但中医……缺乏科学依据!
我不能拿孩子生命冒险配合地方卫生院大夫的‘尝试’!”
他加重“尝试”。
父亲张有根站在医生办公室,背脊挺直。
面对陈大夫权威目光理性质疑,他没退缩也没激动。
只用布满血丝却异常执拗的眼,迎视着对方,声音不高,带着磐石般的坚定:“陈大夫,您说的理我懂。
西医救了娃命,我们全家感激。”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可这命吊着太苦。
娃天天肿,吃不下睡不着。
吴大夫……严书记介绍的老大夫,他说有法子,让娃好受点,把根子往回拉拉。
我不懂科学,我就知道娃现在这样光靠激素我看不到头。”
他拿起被质疑的纸条,粗糙手指摩挲字迹:“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