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只有劫后余生的虚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是梦吗?
可那刮骨磨牙的琵琶声带来的彻骨寒意,此刻仿佛还残留在骨髓深处。
他失魂落魄地挪动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过废墟,向着他那位于城南破巷尽头、仅能遮风避雨的陋室走去。
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如同踩在厚厚的积雪里。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随时可能散架的薄木板门,一股熟悉的、带着淡淡霉味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陈设简陋到了极致,一桌一凳,一榻一灶,四壁萧然。
沈砚舟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那张靠墙的、铺着破旧草席的硬板床榻——昨夜他离开时,那里本该是空荡荡的。
目光落处,沈砚舟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霹雳击中,瞬间僵立当场,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床榻之上,赫然躺着一个身影。
一个他刻骨铭心、朝思暮想的身影!
那是他的妻子,柳氏!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盖着家里那条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薄被,侧着脸,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熟睡。
晨光透过窗棂的破洞,斜斜地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那眉,那眼,那鼻梁的弧度……分毫不差!
正是他半月前亲手殓葬、埋入城南乱葬岗黄土之下的亡妻!
巨大的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疑虑。
什么琵琶女,什么千首词,什么阴森诡怖的乐音,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呜咽,踉跄着扑到床前,双膝重重砸在地上,颤抖的手急切又万分小心地伸向妻子的脸颊。
指尖触到肌肤——冰冷!
一种毫无生气的、属于深埋地下的棺木的冰冷!
<这触感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将沈砚舟那刚刚升腾起的狂喜火焰瞬间扑灭了大半。
他心头猛地一沉,手指停在妻子苍白的脸颊上,不敢再动。
“阿云?”
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极度的恐惧和希冀,“阿云?
是我,砚舟啊……”然而床榻上的人却毫无反应,眼皮没有一丝颤动,鼻息全无。
沈砚舟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最终沉入冰冷的深渊。
他不死心,双手颤抖着轻轻握住妻子露在薄被外的一只手。
但那手同样冰冷僵硬,指关节像是生了锈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