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临渊将卖身契与一信笺恭敬呈给父皇,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父皇将信笺狠狠摔在地上,怒斥道:“这么不知羞耻的话你也写得出来?
你就是这样当母亲的?”
红绡闻言浑身一颤,眼中含泪道:“陛下明鉴!
那日民女被灌得烂醉,根本不知所签何物?”
张临渊冷笑连连:“红绡姑娘好一张利嘴!
当日你为求入我张家,可不是这么说的。”
“民女纵有千般不是,也绝不敢拿孩子的身世说谎!”
“他确实是阿宝的生父。”
她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般颤抖着。
阿宝被这阵仗吓坏了,缩在母亲怀里小声啜泣,眼睛里盛满了惊恐。
我心头突然一紧。
曾几何时,我也以为这不过是又一个攀附权贵的风尘女子。
可此刻看着她护着孩子的模样,才知道她也不过是个被负心人辜负的可怜人罢了。
我缓步上前,伸手扶起红绡:“姑娘且先起来,仔细想想可还有其他证据。”
话音未落,张临渊突然冲过来一把将我扯开:“殿下!
臣知道殿下不愿下嫁,但何至于用这般下作手段构陷于臣?”
“臣等驻边将士在前线浴血奋战,回来竟要受这等污蔑!
这要让多少边关将士寒心啊!”
我心中骤然雪亮。
难怪前世张临渊能平步青云,这般拿捏人心的本事当真了得。
边关战事吃紧,将士们确实劳苦功高。
他这一番话,无异于将个人是非与军心士气绑在了一起。
果然,父皇的神色明显动摇了几分。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时父皇也是这样,拍着我的肩说:“昭阳啊,张家世代忠烈,临渊更是年轻有为。
边关将士不容易,你要多体谅。”
后来呢?
后来我在张府受尽磋磨。
婆婆日日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相逼,要我喝下一碗碗苦药;就连府中下人都敢对我阳奉阴违。
我每回进宫想诉苦,看到的都是父皇为边关战事熬红的双眼,到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父皇至死都不知道,他亲手为爱女挑选的良人,实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我挺直腰背,直视父皇:“此事关乎儿臣闺誉,更关乎皇室颜面。
若今日不查个水落石出,他日传出去,旁人还当儿臣是那等善妒诬告之人。”
张临渊突然厉声打断:“莫非公主心中另有所属,才这般不择手段要退婚?
还是说,公主根本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浴血奋战的边关将士?”
他三言两语间,竟将这场是非硬生生扭成了皇室与边关将士的对立。
张临渊突然单膝跪地,重重抱拳:“臣可以流血,但绝不能让万千边关将士既流血又流泪!
公主若不愿下嫁,直说便是,何必如此诋毁臣的清白?”
“陛下!
臣愿即刻返回边关,以血肉之躯捍卫疆土!”
父皇的眼神忽然恍惚起来,他望着殿外飘扬的战旗,声音沙哑:“昭阳,你可记得去年战死的陈将军?
他临终前还惦记着家中老母。
还有李校尉,连尸骨都没能找回来。”
他猛地转头,“你若不愿嫁,直说便是!
何必要诬陷一个为国征战的将军?”
张临渊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得意,眼中闪过一丝胜券在握的神色。
“父皇,我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