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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我。温阮陈妄前文+后续

沉璧C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温阮第一次见到陈妄时,他正被人按在肮脏的后巷暴打。血水混着雨水流进她的高跟鞋缝,她用手语比划“你很珍贵”。第二天,男人用染血的绷带在她教室窗台写下“离我远点”。直到他为了护她,被挑断手筋。温阮握着他颤抖的废手贴上自己嘴唇:“陈妄,教我打架。”三年后UFC冠军赛,温阮KO对手的瞬间。观众席突然亮起闪光灯牌:“阮阮,你才是我的救赎。”——他复健成功的右手,终于能稳稳举住她的光。城市憋着一场大雨,沉甸甸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温阮拢了拢薄外套,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锁骨下那枚小小的、冰凉的银质音符吊坠。风里卷着潮湿的尘土味,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铁锈般的腥气,直往她鼻子里钻。她本能地蹙起眉,加快了脚步。“温老师!”清脆的童音带着点喘,小雅像只灵活的...

主角:温阮陈妄   更新:2025-06-19 23: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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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温阮陈妄的其他类型小说《渡我。温阮陈妄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沉璧C”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温阮第一次见到陈妄时,他正被人按在肮脏的后巷暴打。血水混着雨水流进她的高跟鞋缝,她用手语比划“你很珍贵”。第二天,男人用染血的绷带在她教室窗台写下“离我远点”。直到他为了护她,被挑断手筋。温阮握着他颤抖的废手贴上自己嘴唇:“陈妄,教我打架。”三年后UFC冠军赛,温阮KO对手的瞬间。观众席突然亮起闪光灯牌:“阮阮,你才是我的救赎。”——他复健成功的右手,终于能稳稳举住她的光。城市憋着一场大雨,沉甸甸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温阮拢了拢薄外套,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锁骨下那枚小小的、冰凉的银质音符吊坠。风里卷着潮湿的尘土味,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铁锈般的腥气,直往她鼻子里钻。她本能地蹙起眉,加快了脚步。“温老师!”清脆的童音带着点喘,小雅像只灵活的...

《渡我。温阮陈妄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温阮第一次见到陈妄时,他正被人按在肮脏的后巷暴打。

血水混着雨水流进她的高跟鞋缝,她用手语比划“你很珍贵”。

第二天,男人用染血的绷带在她教室窗台写下“离我远点”。

直到他为了护她,被挑断手筋。

温阮握着他颤抖的废手贴上自己嘴唇:“陈妄,教我打架。”

三年后UFC冠军赛,温阮KO对手的瞬间。

观众席突然亮起闪光灯牌:“阮阮,你才是我的救赎。”

——他复健成功的右手,终于能稳稳举住她的光。

城市憋着一场大雨,沉甸甸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

温阮拢了拢薄外套,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锁骨下那枚小小的、冰凉的银质音符吊坠。

风里卷着潮湿的尘土味,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铁锈般的腥气,直往她鼻子里钻。

她本能地蹙起眉,加快了脚步。

“温老师!”

清脆的童音带着点喘,小雅像只灵活的小鹿从后面追上来,小手一把抓住了温阮的衣角。

女孩仰着脸,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她没说话,只是飞快地打着手语,手指像跳舞的精灵:“老师,我的画夹,忘在教室了!

很重要的!”

温阮停下,低头看着小雅焦急的小脸,心软了。

她蹲下身,视线与小雅平齐,脸上绽开一个安抚的、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

她用手语回应,动作清晰而温柔:“没关系,老师陪你去拿。

跑慢点,安全第一。”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小雅微微沁出汗珠的鼻尖,带着点宠溺的嗔怪。

小雅立刻像被顺了毛的小猫,用力地点点头,脸上的焦急被雀跃取代,小手紧紧攥住温阮的两根手指,拉着她转身就往学校的方向小跑回去。

风更急了,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

那股铁锈般的腥气似乎也浓重了几分。

回学校取了画夹,温阮牵着小雅的手送她回家。

小雅家住在老城区一片迷宫似的巷子深处,七拐八绕,光线越来越暗,墙壁斑驳,涂满了各种凌乱模糊的涂鸦。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垃圾腐败的酸馊气,还有……温阮的神经莫名地绷紧了一瞬,那是一种更浓烈、更原始的腥甜气息。

“哗啦——!”

一声沉重的闷响,紧接着是肉体撞击墙壁的钝声,粗暴地撕裂了巷子里原本的沉寂。


雅猛地抓紧了温阮的手,小小的身体瞬间僵硬,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温阮的心跳也漏了一拍。

声音是从旁边一条更窄、更幽暗的岔道里传来的。

她下意识地把小雅往自己身后护了护,脚步顿住,犹豫着是否该立刻转身离开。

“妈的,废物!

就这点能耐?”

“骨头还挺硬?

老子看你还能扛多久!”

污言秽语伴随着沉闷的击打声,一下,又一下,清晰地穿透湿冷的空气。

那声音粗粝凶狠,带着毫不掩饰的残忍。

温阮的指尖冰凉,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攫住了她。

她轻轻把小雅推到身后一个堆着废弃纸箱的角落,示意她躲好别动,然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身子,朝那条岔道望去。

岔道深处,光线昏暗得如同黄昏提前降临。

三个穿着廉价紧身背心、纹身爬满手臂的壮汉围成一个半圈。

他们中间,一个男人蜷缩着倒在地上,像一块被随意丢弃的破布。

雨水开始零星落下,冰冷的雨点砸在温阮的额角和鼻尖。

一个黄毛混混狠狠一脚踹在男人蜷缩的腰腹上,男人身体猛地一弓,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如同濒死野兽从喉管深处挤出的最后嘶鸣。

另一个脸上带疤的混混紧接着又是一脚,重重跺在男人的肩胛骨位置,那声音沉闷得让人牙酸。

男人被这股力量踹得在地上翻滚了半圈,脸朝向了温阮这边。

温阮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那是一张年轻的脸,或者说,本该是年轻的。

此刻却被污血、汗水和泥泞彻底覆盖。

颧骨高耸的地方一片青紫肿胀,几乎要破皮。

嘴角撕裂,血沫随着他粗重的喘息不断涌出。

额角一道新鲜的伤口正汩汩地往外冒血,顺着额角流下,混着泥水,糊了他半张脸。

雨水冲刷着地上的污垢,也冲刷着他脸上的血迹,但那血似乎流不尽,新的血痕又迅速覆盖上来。

他像一尊被暴力摔打后又置于暴雨中的泥塑,破败不堪,唯独那双眼睛……温阮的目光撞进了那双眼睛里。

即使隔着昏暗的光线和血污的泥泞,那双眼睛依旧像浸在冰水里的黑曜石,沉静得可怕。

里面没有恐惧,没有哀求,甚至连愤怒都看不到。

只有一片死寂的、仿佛万年冻土般的漠然。

好像这具正在承受毒打的
身体,与他毫无关系。

雨水更密了,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浑浊的水花,也砸在温阮和小雅身上。

小雅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操!

沙包就该有沙包的觉悟!

下次再他妈敢对东哥的人龇牙?”

带疤的混混啐了一口浓痰,正吐在男人沾满泥污的头发上。

他似乎打累了,甩了甩手腕,朝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

黄毛混混意犹未尽地又朝男人的小腿骨踢了一脚,这才骂骂咧咧地转身:“妈的,晦气!

走吧,这废物也榨不出油水了。”

三个混混的身影骂骂咧咧地消失在岔道另一头的雨幕里,留下那个破布般的男人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雨,彻底落了下来。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巷子里的污秽,试图洗去暴力的痕迹,却冲不淡那股刺鼻的血腥。

温阮站在原地,冰凉的雨水顺着她的发梢、脸颊滑落,渗入衣领,激起一阵寒颤。

小雅从角落里冲出来,紧紧抱住她的腿,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温阮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惊悸和恶心感。

她轻轻拍了拍小雅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

然后,她牵着小雅冰凉的小手,准备快速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一步,两步……高跟鞋踩在湿滑的、混杂着污水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又突兀的“嗒、嗒”声。

经过那个蜷缩在角落的身影时,温阮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落在他身上。

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血水在地面积起一小洼,又迅速被雨水冲淡、带走。

他蜷缩着,身体因为疼痛和寒冷而微微颤抖,像一条被抛弃在岸上、濒死的鱼。

只有那双眼睛,依旧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雨幕,仿佛灵魂早已抽离,只剩下这具残破的躯壳在承受风雨。

一种尖锐的、近乎疼痛的情绪猛地攫住了温阮的心。

那是一种看见美好事物被彻底摧毁的愤怒,一种对生命被如此轻贱践踏的巨大悲哀。

她停下了脚步。

小雅不解地抬头看她。

温阮松开小雅的手,示意她稍等。

她深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潮湿空气,仿佛下了某种决心,然后,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踩着湿滑的路面,朝着那个蜷缩在角落的男人走去。

雨水很快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肩膀,冰冷的触感让她微微瑟缩。

她在距离他一步远的
地方停下,蹲下身。

高跟鞋的鞋尖不可避免地沾上了地上混着血污的泥水。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靠近,那双空洞的眼睛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视线落在她沾满泥污的鞋尖上,然后,极其漠然地移开,再次投向虚无的雨幕。

没有任何情绪,甚至没有一丝属于活人的好奇。

温阮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得发疼。

她伸出手。

那只手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是双属于老师的手,此刻却在冰冷的雨水中微微颤抖。

她屏住呼吸,指尖小心翼翼,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轻轻地触碰到男人沾满血污和泥泞的手背。

冰凉的、黏腻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

男人猛地一颤,像被烙铁烫到,下意识地就要抽回手。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防备和抗拒。

温阮没有退缩。

她的手指稳稳地停留在那里,指尖的温暖透过冰冷的血污,微弱地传递过去。

她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确保男人能看到她的手。

然后,她的手指,在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雨水中,开始动作。

她的动作很慢,很清晰,每一个手势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

右手食指先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心口——“我”。

接着,右手五指微曲,掌心向上,如同托着某种极其珍贵易碎之物,缓缓抬起至胸前,目光专注地凝视着掌心中的“珍宝”——“珍贵”。

最后,她的食指平稳而清晰地指向蜷缩在地上的男人——“你”。

三个手势,连贯而清晰,在冰冷的雨幕中,划出无声却重若千钧的轨迹:你很珍贵。

雨水顺着她的额发滴落,滑过她专注而坚定的眼眸。

巷子里只有哗哗的雨声,世界仿佛被隔绝在外。

她蹲在那里,像一尊小小的、固执的雕塑,固执地将这无声的肯定传递给身下这具残破的躯壳。

男人蜷缩的身体似乎有极其微小的凝滞。

那双一直空洞地望着雨幕的、死寂的眼睛,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重新聚焦在温阮的脸上。

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露出一小块苍白的皮肤。

他的目光不再是完全的虚无,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极其缓慢地碎裂、翻涌,如同冰封的湖面下被投入了一颗滚烫的石子,激起微不可察的涟漪。


那是一种极深的困惑,一种被猝不及防刺穿的茫然,甚至带着一丝被冒犯的、原始的愤怒。

但这复杂汹涌的情绪只在他眼底存在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下一秒,那双眼睛里的所有波澜都消失了,比之前更加彻底。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实质的警告,如同淬了毒的刀刃。

他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抗拒。

沾满血污和泥水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湿冷的地面上,溅起肮脏的水花。

他别开了脸,将整张血污狼藉的脸深深埋进臂弯里,蜷缩的身体绷紧,像一只竖起全身尖刺的刺猬,无声地传达着一个信息:滚开。

温阮的手指僵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冰凉的、黏腻的触感。

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手臂流下,带走那点微弱的暖意,留下刺骨的寒意。

她维持着半蹲的姿势,看着男人彻底封闭的姿态,心口那股闷痛感更清晰了。

她缓缓地收回手,指尖微微蜷缩。

她没有再试图靠近,也没有再比划任何手势。

只是默默地站起身,拉起旁边早已吓得脸色发白的小雅,转身,踩着湿滑泥泞的地面,一步一步,坚定地离开了这条散发着血腥和绝望气息的巷子。

高跟鞋的声音在雨声中渐渐远去,最终消失。

冰冷的雨水依旧无情地冲刷着巷子里蜷缩的身影,冲刷着地上的血污。

不知过了多久,埋在臂弯里的头颅,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那双紧闭的眼睛,在无人看见的角落,眼睫剧烈地颤抖起来。

第二天,阳光刺眼,昨夜的暴雨仿佛一场噩梦。

温阮早早到了学校,推开向阳走廊尽头那间熟悉的教室门。

窗明几净,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粉笔灰味道,孩子们稚嫩的手语交流着昨晚的动画片,阳光在课桌上跳跃,一切都平和安宁。

她习惯性地走到窗边,想把窗子再推开一些,让清晨带着花香的空气涌进来。

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窗框,目光随意扫过窗外。

她的动作,连同呼吸,一起凝固了。

教室外侧的窗台上,靠近边缘的位置,几块灰白色的、边缘还带着干涸暗褐色污迹的旧绷带,被人用蛮力按压着,勉强粘附在粗糙的水泥台面上。

绷带本身肮脏破旧,但上面用某种暗红近褐的粘稠
液体,歪歪扭扭、力道极重地涂抹出三个大字。

那颜色,在明亮的光线下,刺眼得惊心——是干涸凝固的血。

字迹狂乱,笔画粗粝,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戾气,每一个转折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刻下的诅咒:离 我 远 点温阮的手指还搭在窗框上,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背上,她却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来。

窗台下的花圃里,新栽的小花在晨风中摇曳,嫩黄的花瓣上沾着晶莹的露珠,生机勃勃,与窗台上那刺目的、带着血腥意味的警告形成了荒诞而残酷的对比。

孩子们的笑闹声仿佛瞬间被推远,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她定定地看着那四个字,干涸的血迹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光泽,每一个歪斜的笔画都像一张咧开的、无声嘲笑的嘴。

昨天雨巷里那双死寂冰冷的眼睛,那双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睛,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温阮心底翻涌。

不是恐惧,至少不完全是。

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被拒绝的刺痛,混杂着一种更深沉的、对这个陌生男人处境无法言说的悲凉。

他真的像一只被逼到绝境、浑身是伤的野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竖起尖刺,嘶吼着警告所有试图靠近的生灵。

她静静地站了很久,久到窗外的阳光都偏移了几分,在她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最终,她什么也没做。

没有去擦拭,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她只是默默地转过身,拿起讲台上的粉笔,开始在黑板上书写今天的手语教学重点。

粉笔划过黑板,发出“沙沙”的轻响。

她的动作依旧平稳,只是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那几块带着血字的绷带,像一块丑陋的伤疤,固执地粘在窗台边缘,在阳光下无声地散发着警告和绝望的气息。

温阮的目光偶尔掠过窗外,每一次触碰,心口都像被那凝固的血字灼了一下。

日子在粉笔灰、手语练习和孩子们的喧闹声中滑过。

窗台上那刺目的“警告”在风吹日晒下渐渐褪色、卷边,最终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被彻底冲走,只留下一点难以察觉的污渍。

温阮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条阴暗的巷子和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她不是救世主,她
只是一个普通的聋哑学校老师,有自己的生活和职责。

那个叫陈妄的男人,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颗石子,只激起一圈短暂的涟漪,便沉入黑暗,似乎再也不会出现。

直到一个多月后。

周五放学,温阮整理好教案,和值日的几个孩子一起打扫完教室。

锁门时,夕阳的余晖给走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她习惯性地沿着安静的走廊走向校门口,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就在她即将拐过通往校门的最后一个转角时,一阵极其压抑、断断续续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粗重的喘息声,夹杂着极力忍耐的、从喉骨深处挤出的闷哼,突兀地钻进了她的耳朵。

声音来自旁边一条平时堆放清洁工具、极少有人走的狭窄通道。

温阮的脚步猛地顿住。

一股熟悉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身体贴在冰凉的墙壁上,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点视线。

通道里光线昏暗。

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微微佝偻着,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肩膀剧烈地起伏着。

温阮的目光瞬间凝固在他裸露的左臂上——那里缠着一圈又一圈沾满污渍的绷带,此刻,绷带正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态被他自己用牙齿咬着,右手则笨拙地试图将新的、同样肮脏的绷带缠绕上去。

动作间,绷带的缝隙里,露出底下狰狞的伤口。

皮肉翻卷,边缘红肿,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渗出的、混着脓水的黄液。

每一次缠绕,他的身体都因为剧痛而控制不住地颤抖一下,牙齿死死咬住嘴里的绷带,额角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混合着灰尘滚落。

是陈妄。

温阮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手臂上那伤口……看起来比上次雨巷里见到的任何一处都要严重得多,而且明显感染了!

他这样胡乱包扎,只会让情况更糟!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来,几乎要压过理智。

她应该立刻走开,像他警告的那样,离得远远的。

可是,看着他因为剧痛而扭曲的侧脸,看着他手臂上那片狰狞的伤口,看着他笨拙而徒劳地试图自救的样子……她深吸一口气,指甲用力掐了一下掌心,用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能
直接上前,那只会激起他更强烈的敌意。

她迅速退后几步,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快步走向走廊另一头的教师办公室。

那里有备用的急救箱。

她拿了碘伏、棉签、干净的纱布和绷带,还有一小瓶医生开给扭伤学生的消炎药膏(她知道可能不对症,但聊胜于无)。

抱着这些东西,她再次回到那个通道口。

陈妄还在那里,背对着她,似乎已经用尽了力气,头抵着冰冷的墙壁,粗重的喘息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包扎的动作完全停滞了,右手里还攥着那卷脏污的绷带,左臂的伤口狰狞地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渗着血水。

温阮的心跳得很快。

她放轻脚步,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靠近。

在距离他大约还有三四步远的地方,她停了下来,没有再前进。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怀里的急救药品,轻轻地、一件一件地放在地上干净的地方。

碘伏瓶、药膏管、洁白的纱布卷……每放下一件,都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放完最后一样东西,她立刻后退了好几步,退到了通道入口的光亮处,确保自己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余光之内,但又保持着一个安全的、不会让他感到被侵犯的距离。

然后,她抬起双手。

她的手指在夕阳斜斜投进来的光线中,清晰地、稳定地开始比划。

动作很慢,每一个手势都力求准确无误。

右手食指先指向地上放着的急救药品——“这些”。

接着,双手掌心向上,在胸前平托,微微上下移动,如同给予的动作——“给你”。

最后,双手五指微曲,指尖相对,在胸前合拢,然后缓缓向外分开,掌心向上——“帮助”。

这些,给你。

帮助。

做完这一切,她没有等待陈妄的任何反应,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而稳定的“嗒、嗒”声,快步离开了那条狭窄的通道。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渐行渐远,最终消失。

昏暗的通道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和药味。

陈妄的头依旧抵着冰冷的墙壁,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黏在青筋凸起的额角。

粗重的喘息似乎平缓了一丝。

他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侧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
最警惕的野兽,死死地盯向通道入口——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地上那一小堆东西上。

洁白的纱布卷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旁边是深棕色的碘伏瓶和药膏管。

它们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与这肮脏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像是一个不合时宜的善意玩笑。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那堆东西,眼神锐利得像要将其洞穿。

沾满污泥和血污的右手下意识地握紧,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那条刚结痂的伤口又崩裂开,渗出一丝暗红。

<时间仿佛凝固了。

通道里只剩下他沉重压抑的呼吸声,还有角落里老鼠啃噬什么的悉索声。

终于,那紧握的拳头极其缓慢地松开。

他佝偻着高大的身躯,像一头被伤痛和疲惫彻底压垮的困兽,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挪了过去。

每动一下,左臂狰狞的伤口都传来钻心的锐痛,让他额角的汗珠大颗滚落。

他停在那一小堆药品前,没有立刻去碰。

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翻涌着剧烈的挣扎,那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对任何伸过来的手都本能怀疑的警惕,一种深深刻在骨子里的、对善意近乎恐惧的排斥。

他猛地抬头,再次凶狠地扫视通道入口,确认那个纤瘦的身影真的消失了,没有躲在暗处窥探。

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如同野兽低咆般的短促气音。

他猛地伸出右手,动作粗暴得近乎发泄,一把抓起那卷洁白的纱布,紧紧攥在手里,仿佛那不是救命的敷料,而是某种需要立刻销毁的耻辱证明。

沾着泥污和血痂的手指用力之大,几乎要将那柔软的纱布捏得变形。

他死死盯着手里这团突兀的白色,胸膛剧烈起伏。

几秒钟后,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将它连同那瓶碘伏和药膏一起,狠狠地塞进了自己那件破旧不堪的T恤口袋里,动作快得像是在偷窃。

东西塞进口袋,那鼓囊囊的一团硌在腰侧。

他没有再停留,甚至没有看一眼自己手臂上还在渗血的伤口。

他咬着牙,用那只没受伤的右臂撑着冰冷的墙壁,拖着那条伤腿和剧痛的左臂,一步一步,踉跄着、沉默地消失在了通道更深的阴影里。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彻底从走廊的窗户上溜走。


通道入口处的地面上,只留下几滴未干涸的、浑浊的污渍,很快被浓重的暮色吞没。

日子像被拨动的算珠,在无声的手语和粉笔灰中一天天滑过。

窗台上那干涸血字的阴影似乎渐渐淡了,被孩子们天真的笑容冲散。

但温阮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她开始有意识地绕开那条堆满杂物的通道,放学时也尽量和同事结伴。

她告诉自己,只是为了避免尴尬和可能的麻烦。

然而,心底某个角落,总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如同羽毛轻拂的牵念。

那个男人……他的伤怎么样了?

那些药,他用了没有?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温阮独自留下批改作业。

夕阳的暖光斜斜穿过窗棂,在摊开的练习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起身去倒水。

端着水杯回来,视线习惯性地扫过自己的办公桌。

脚步顿住了。

桌角,那个她用了很久的、印着小向日葵的陶瓷杯垫旁边,静静地躺着一块东西。

不是崭新的,边缘甚至有些磨损和脏污。

那是一块深灰色的、厚实的橡胶垫片,像是从什么沉重机器上拆下来的零件。

形状并不规则,表面粗糙,带着长期使用的油污痕迹,摸上去冰凉而坚硬。

垫片下面,压着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边缘毛糙的烟盒锡纸内衬。

温阮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放下水杯,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轻轻拿起那块垫片。

沉甸甸的,带着金属特有的凉意。

她展开那张锡纸。

锡纸内侧,用尖锐的物体(也许是钥匙,也许是碎玻璃)极其用力地刻划着几道歪歪扭扭的线条。

那线条生硬、笨拙,带着一种原始的蛮力感,却奇异地组成了两个勉强能辨认的字:谢 谢刻痕很深,几乎要划破薄薄的锡纸。

每一个笔画都透着一股憋足了劲的笨拙,像是用尽了毕生所学才刻下这两个字。

温阮捏着那张锡纸,指尖感受着那粗糙深刻的划痕。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着酸涩,猛地冲上她的眼眶。

她仿佛能看到那个浑身是伤、沉默得像块石头的男人,是如何笨拙地、甚至可能是带着某种屈辱感,在昏暗的角落里,用尽力气刻下这两个对他而言无比陌生的字眼。

她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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