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
他的语气极其郑重,仿佛在立下某种军令状。
姜晚月看着他苍白失血却依旧棱角分明、写满认真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承诺,心头那点怨气莫名地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怪的、甚至有点想笑的荒谬感。
让一个刚被自己从鬼门关拖回来、重伤在身的男人去犁地担水?
还万死不辞?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行,记住你的话!”
她撇撇嘴,压下那点不合时宜的念头,指了指旁边破陶罐里仅剩的一点点稀粥,“有力气说话,不如省着点。
粥在那边,自己喝。
我去看看我的地。”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掀开草帘走了出去,留下窝棚里一片沉寂,只有男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卫铮的目光追随着那道瘦小却挺直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半晌,才缓缓移向那个破陶罐。
他挣扎着撑起身体,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端过陶罐,看着里面清澈得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稀薄粥水,又抬眼望向窝棚外那片笼罩在暮色中的荒芜之地。
盐碱地……三株秧苗……以身相抵……他端起陶罐,将里面寡淡的粥水一饮而尽。
冰冷的液体滑过干渴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慰藉。
他闭上眼,靠在冰冷的土墙上,紧抿的唇角却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 * *日子在一种奇异的共生关系中流淌。
卫铮的伤势在姜晚月有限的草药和堪称严苛的“静养”要求下,恢复得极其缓慢。
那几处箭创,他始终固执地不让姜晚月处理,只是自己每日默默用盐水擦洗,敷上她提供的草药。
姜晚月也懒得管他,只要他不死在自己窝棚里,随他折腾。
然而,“以身相抵”的承诺,卫铮却执行得一丝不苟,近乎偏执。
每当姜晚月拖着沉重的脚步,从远处溪流(那溪水也带着咸涩,勉强可用)挑着两个破木桶回来,水桶里晃荡的水总是只有半桶时,总会发现卫铮不知何时已沉默地站在窝棚门口。
他不说话,只是伸出那只完好的右手,不容分说地接过扁担。
尽管他每走一步,肋下的箭创都牵扯着剧痛,脸色苍白得吓人,额角渗出冷汗,但挑回的水,永远是满的。
那挺拔却因伤痛而微显佝偻的背影,在崎岖的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