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一遍遍地说“对不起”,说“我没保护好她”。
江津的父母哭得几乎晕厥,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悲痛和怨怼。
他承受着,像承受着一座山。
夜里,他总是做噩梦。
梦见雪崩的雪浪,梦见江津冰冷的手,梦见自己在雪洞里,对着她的身体发抖。
每次惊醒,都是一身冷汗,心脏狂跳。
他开始酗酒,喝到酩酊大醉,才能勉强睡去。
有一天,一个出版社的编辑找到他。
“张老师,我们想请您写一本书,讲讲这次登山的经历,肯定能畅销。”
他本来想拒绝,但编辑提到了版税,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他需要钱。
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江津的父母,他想补偿他们。
“书名叫什么?”
他问。
“就叫《8848之上》,怎么样?”
编辑说,“多有力量感。”
他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写书的过程,像一场凌迟。
他要把那段经历,一点点回忆起来,再一点点美化。
他把自己写成一个英勇的队长,在雪崩时奋力营救队友,最后只剩下自己。
他写江津的勇敢和坚强,写她如何鼓励大家,写她最后笑着对他说“活下去”。
他写雪山的壮丽,写登山的艰辛,写人与自然的搏斗。
唯独没有写雪洞,没有写那只戴着银戒指的手,没有写那个可怕的念头。
那些空白的地方,他用华丽的辞藻和激昂的情绪填满。
他写“绝境中的求生本能”,写“对生命的敬畏”,写“带着逝者的意志前行”。
编辑很满意,说他文笔好,感情真挚。
书出版了,果然畅销。
签售会上,读者排着长队,拿着书请他签名。
“张老师,您太了不起了!”
“看您的书,我哭了好几次!”
“您是英雄!”
他穿着熨烫平整的衬衫,戴着金丝眼镜,微笑着跟每个人握手,签名。
笑容很得体,眼神却空洞。
他看着那些崇拜的目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不知道那雪洞里的黑暗,不知道那冰冷的皮肤,不知道那吞咽下去的……愧疚。
有一次,一个记者问他:“在那样的绝境里,您有没有想过……一些极端的办法?”
他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指节发白。
“没有。”
他说,声音平稳,“我相信只要坚持,就一定能等到救援。”
记者若有所思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