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泠霜唐恬恬的其他类型小说《总裁夫人马甲多,渣前夫跪求复婚宋泠霜唐恬恬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鱼庚庚”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煜,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宋泠霜问正在堆乐高的儿子。顾煜从堆得小山一样高的积木中探出头,大眼倏忽一亮,“我想爸爸、妈妈一起陪我过生日。”顾煜今年五岁,正是渴望父爱的时候。宋泠霜怔愣片刻,笑容慢慢淡下去了,嘴唇动了动。顾煜敏锐察觉到宋泠霜情绪变化,小心翼翼地问,“爸爸很忙吗?”爸爸的工作很忙,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国一次,他羡慕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有爸爸接送上学。幼儿园的同学从未见过爸爸来学校接他,总是嘲笑他是“没爸的野种。”宋泠霜心头微微一酸,不愿打破孩子的期望,扯出笑容,“那我们打电话问问爸爸。”她看了看时间,计算一下时差,现在美国那边是中午,她拨通了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对面传来低沉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喂。”顾砚北一身黑衣黑裤,冷厉...
《总裁夫人马甲多,渣前夫跪求复婚宋泠霜唐恬恬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小煜,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宋泠霜问正在堆乐高的儿子。
顾煜从堆得小山一样高的积木中探出头,大眼倏忽一亮,“我想爸爸、妈妈一起陪我过生日。”
顾煜今年五岁,正是渴望父爱的时候。
宋泠霜怔愣片刻,笑容慢慢淡下去了,嘴唇动了动。
顾煜敏锐察觉到宋泠霜情绪变化,小心翼翼地问,“爸爸很忙吗?”
爸爸的工作很忙,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国一次,他羡慕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有爸爸接送上学。
幼儿园的同学从未见过爸爸来学校接他,总是嘲笑他是“没爸的野种。”
宋泠霜心头微微一酸,不愿打破孩子的期望,扯出笑容,“那我们打电话问问爸爸。”
她看了看时间,计算一下时差,现在美国那边是中午,她拨通了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对面传来低沉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喂。”
顾砚北一身黑衣黑裤,冷厉有攻击性的脸庞浮现在脑海,她的心跳不自觉加快,雪白的脸颊浮上一丝红晕,手指紧紧握住话筒,“砚北,后天你有空吗?小煜他……”
电话对面一道女声突兀插入,宋泠霜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
“砚北,要去吃午饭吗?”
说话的那人是唐恬恬,他的前未婚妻。
如果没有小煜,现在的顾太太会是唐恬恬。
唐恬恬从小就被誉为天才音乐少女,是国内外声名赫赫的大提琴手,与顾砚北家世相当,唐恬恬还在唐母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跟顾砚北缔结了婚约。
宋泠霜家境背景跟唐恬恬差了十万八千里,她能被顾家收为养女,全仗着母亲潜水时偶然救了被歹徒绑架扔到海里的顾砚北,顾家要重金酬谢她,她不肯要,跪着请求顾老爷子把宋泠霜养到大学毕业。
临走时,妈妈对她说,“霜霜,好好待在顾家,这是妈妈为你选择的最好的路,以后的路要自己走。”
此后妈妈像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些年她一直在找妈妈的下落,却渺无音讯。
大学临毕业时,她准备按照约定搬离顾家老宅,姨妈从海市来燕城探望她,还带来了乡下自己酿的葡萄酒。
果酒入口清爽香甜,她贪杯,多喝了几杯,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眼皮打架,她半眯着眼进房睡觉。
醒来后她自己躺在陌生的大床上,黑白两色的装饰,简约得过分。
她揉了揉眼睛,身旁躺着不着寸缕的顾砚北。
她忍着腿间的不适,颤抖着捡起衣服套上,想静悄悄溜出去。
哪料一出门就碰上了顾老夫人丁雪棠。
她瞥见宋泠霜雪白的天鹅颈上分布着点点草莓印,心下明了,眼睛倏忽亮如晨星,连忙把宋泠霜拉到角落。
“泠霜,告诉奶奶,你喜欢砚北吗?”
宋泠霜支支吾吾,咬着唇瓣,两片红唇被她折磨得不成样子。
“喜欢就点头,奶奶为你做主,砚北这性子以后肯定要打光棍。”
宋泠霜挣扎了很久,轻轻摇头,“砚北哥有未婚妻了。”
丁雪棠叹息了一声,“傻孩子,他欺负了你,就该对你负责。”
宋泠霜浅笑,鹅蛋脸上写满了倔强,“他长得好看,身体也好,我睡了他,也不吃亏。”
丁雪棠拍了拍宋泠霜的手背,满眼心疼把她搂进怀里。
两个月后,她孕吐得厉害,被丁雪棠发现了端倪了,她雷厉风行,当即和顾老爷子顾时夜亲自去唐家退婚,作主让顾砚北娶了她。
为了能顺利退婚,顾家赔了唐家不少钱,好几个挣钱的项目都给了唐家。
顾砚北吃了哑巴亏,在顾老爷子的棍棒下只能认栽。
姨妈宋明溪趁机向顾家敲了一笔不菲的彩礼。
银行卡到账的那一刻,姨妈笑得合不拢嘴,“霜霜,姨妈就知道您是个有福气的,你嫁给大少爷我是不敢想的,二少爷斯文儒雅,跟你很合适,姨妈是过来人,二少爷看你的眼神就不一样。”
人在得意忘形的时候,往往容易说漏嘴,“我本想撮合你跟二少爷,不知怎地床上的人变成了砚北。”
恰巧那时顾砚北从她们身后经过,黑沉的眸子像淬了毒一样盯着宋泠霜,从此两人之间就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晃神了一瞬,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就听见顾砚北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嗯”的音节。
宋泠霜握着电话的手过于用力,修长雪白的手背,青筋凸显,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嗓音听上去毫无波澜,“小煜他后天生日……”
“我还有事。”顾砚北声线冷淡,甚至没有耐心听完她的话,就匆匆挂断了她的电话。
她拿着手机的手垂落在身侧,心里直冒酸水,酸意直冲上了鼻子,眼底湿润。
唐恬恬是顾砚北放在心尖上的人儿,跟唐恬恬吃饭是他的要事。
而她们母子俩的事在顾砚北的计划表里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他吝啬得连一分钟的时间都不肯分给她、给儿子。
“怎么样?爸爸有空跟我过生日吗?”顾煜揪着她的裤腿,眼巴巴望着她,肉嘟嘟的小脸很萌。
宋泠霜心软得一塌糊涂,“爸爸他……”
就在她斟酌着该用什么借口安抚儿子时,顾家二少爷顾奕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抱起了顾煜,捏了捏他玉雪粉团的脸蛋,“后天就是我们小煜生日了,二叔给你办个生日派对好不好?把小煜所有的朋友都请来家里。”
顾奕辰是顾砚北同父异母的弟弟,两兄弟年龄相差仅两岁,也就是说顾霆琛在跟原配妻子婚姻存续期间,就已经出轨了。
原配和顾霆琛出差孟国,被绑架撕票身亡,一年不到顾霆琛娶了第二任妻子林琦梦,林琦梦带着儿子顾奕辰嫁入了顾家。
为了避免兄弟相争,顾时夜已经放话出去,以后顾氏会由长子顾砚北继承,顾奕辰毕业后没有进去顾氏工作,反而自己出来开了律师事务所。
顾奕辰温和谦逊,八面玲珑,每一年宋泠霜生日或者是小煜生日,都会给她们送礼物,礼物都能送到她们心坎里。
顾煜头摇得像拨浪鼓,用小奶音说,“我想跟爸爸妈妈一起过生日。”
顾奕辰笑容温润,“那有什么难,正好我明天出差去美国,你们跟我一起去,给哥一个惊喜。”
宋泠霜下意识想拒绝,世界上的惊喜70%会变成惊吓。
不等宋泠霜说话,小煜已经拍着小手,一个劲儿点头答应,欢天喜地说,“好呀,我们要给爸爸惊喜,爸爸肯定很高兴。”
算了,难得孩子高兴,她不想做扫兴的妈妈,算起来孩子也快一年没见到顾砚北了。
“泠霜,要不要去?”顾奕辰一瞬不瞬盯着宋泠霜,眼角勾着笑意。
宋泠霜是典型的鹅蛋脸,狭长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眼睛澄澈如一潭碧水,鼻梁上有一颗小痣,清冷中带着些许娇俏。
宋泠霜迟疑半晌,笑得歉意,“不用麻烦你了,我跟小煜自己去就行。”
“没关系,反正飞机上有空位。要是爷爷知道我自己坐私人飞机,让你们买票跟别人挤,非得揍我一顿。”
宋泠霜想到顾老爷子拿着拐杖追着顾奕辰打那滑稽的画面,她突然噗嗤笑出声。
顾奕辰桃花眼了漾着笑意,“泠霜,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多笑笑。”
宋泠霜以前很爱笑,笑起来眼睛弯弯,像月亮一样清丽,结婚后,她笑容越来越少了。
到达顾砚北公寓的时候,已是深夜,顾奕辰送她们母子俩到门口就走了。
“我先走了,哥见到我怕是会不高兴。”顾奕辰习惯性揉了揉宋泠霜一头柔顺发亮的长发。
门铃按了半天,也没有人来应门。
顾砚北应该还没回来。
他不喜欢和陌生人共处一室,所以公寓没有佣人,只是请钟点工定时过来打扫卫生 。
门是密码锁,宋泠霜输入原来的密码,拉了拉门把,门纹丝不动。
猜想到顾砚北可能改密码了。
她重新在密码锁上输入了顾砚北的生日,还是不对。
顾煜揉着酸胀的眼睛,打了个哈欠,瓮声瓮气说,“妈咪,我困,好想睡觉。”
宋泠霜摸摸顾煜的脑袋,“很快就能睡觉了。”
她不死心,决定再试一下,电光火石间,脑海里闪现唐恬恬拉着大提琴的身姿,她鬼使神差输入了唐恬恬的生日,“嘀”一声门打开了,悲喜交集,她握着门柄的手微微发颤。
天色黑沉,春寒料峭,一股寒意爬上宋泠霜的背脊,她紧了紧风衣的领口,领着眼皮在打架的顾煜进了屋。
主卧的门锁上了,黑沉沉冰冷的房门把她和孩子隔绝在顾砚北的世界之外。
宋泠霜无意去窥探顾砚北的隐私,她洗漱过后,跟小煜睡在客房。
时差没有倒过来,宋泠霜翻来覆去睡不着。
薄如轻纱的月光从窗帘的空隙照进来,泄了一地银华,她侧过身子,静静凝望着顾煜睡得甜香的小脸蛋,白皙如葱段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小煜的五官,他的鼻梁和嘴唇跟顾砚北极像。
“咔哒”的开门声,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分外响亮。
她披散着头发,赤足踩在地上,打开了房门。
明亮的灯光过于刺眼,她眯了眯眼睛,好一会才适应。
顾砚北站在玄关处,高鼻深目,五官锋利,帅得十分有攻击性,他一身白衣黑裤,身材修长挺拔,真丝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锁骨那处的皮肤沁红一片,冷白的脸庞被酒气熏出桃红,周身冷厉的气质柔和的几分。
“你喝酒了?”宋泠霜疾走几步,上前搀扶着脚步不稳的他。
顾砚北侧身避开,黑沉的眸子冷冷盯着她的丹凤眼,眉心蹙起小漩涡,“你怎么在这?”
“突击检查?”他漆黑如墨的眼中闪过嘲讽。
她僵在原地,在飞机上七上八下的心,终于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果然,他不欢迎自己的到来。
她放在在身侧的手指绻了绻,垂下眼帘,不让顾砚北看见她发红的眼圈。
见她抿了抿唇,不搭话,他嘴角勾起嘲弄弧度,“跟顾奕辰一起来的?”
他眸中的底色深了深,“是不是挺后悔,当初嫁的不是他?有林琦梦在,嫁给顾奕辰,你想都别想,那女人眼高于顶,看不上你。”
像是嘲讽又像是忠告。
宋泠霜咬着唇瓣不说话,唇瓣被她蹂躏得不成样子,看起来楚楚可怜。
跟那天一模一样。
顾砚北心中莫名烦躁,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两人的距离很近,浓郁的酒气携裹着淡淡的柑橘玫瑰香水味扑面而来。
宋泠霜鼻子猛吸两下,他身上沾染了女士香水。
那一刻,她的心像被人搅碎一般,细细密密的疼意蔓延全身,每呼吸一口,心就在剧烈地疼痛。
宋泠霜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汹涌如洪水的悲伤藏在心底。
对于宋泠霜的难过,他浑然不觉,冷淡地跟她擦肩而过,松开领带随手挂在衣帽架上,仰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我替你煮醒酒汤。”宋泠霜的声音带着鼻音。
门铃在这时响起,宋泠霜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无动于衷的男人,抬脚去开了门。
来人正是唐恬恬,她手里拎着一份外卖,见开门的是宋泠霜,她柳眉轻挑,“今晚砚北喝了很多酒,我给他送醒酒汤。”
宋泠霜对气味很敏感,顾砚北身上的女士香水与唐恬恬的如出一辙。
她再迟钝也听出唐恬恬话中的挑衅,今晚顾砚北和唐恬恬一起。
在他们分居的五年里,每一个喝醉的夜晚,他都让唐恬恬陪着,让唐恬恬喂他喝醒酒汤?第二天再一起醒来手牵手去上班吗?
心口的裂缝越来越大,凉风一阵阵往里灌,她如坠冰窟,手脚发凉。
她僵硬接过外卖,身子挡在门口,丝毫没有邀请唐恬恬进屋的意思,“免了我煮醒酒汤的麻烦,夜深了,唐小姐先回去吧,我老公我会照顾。”
宋泠霜特意强调了“老公”两个字。
唐恬恬笑得明媚的脸上忽而有了一丝皲裂,狐系狭长的眼睛闪过狠厉,宋泠霜这是在戳她的心窝子。
没想到乖顺如小猫的宋泠霜也会有伸开爪子挠人的一天,她以前真是小瞧她了。
她与顾砚北早有婚约,又是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马,要不是宋泠霜不知廉耻横插一脚,搅黄了这件婚事,她早就是顾太太。
她恨死了宋泠霜,长长指甲嵌进了掌心,细微的疼意从掌心传来。
在她走神的瞬间,宋泠霜已经关上了门,门差点撞在她的鼻子上,唐恬恬气得脸色发青。
“等着吧,宋泠霜,我迟早会是顾太太。”
顾砚北喝完醒酒汤后就一直仰躺在沙发上,宋泠霜怕他睡在沙发上会着凉,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半搀扶着他回主卧。
他很高,快一米九的身高,全身的重量压在她的肩上,犹如泰山压顶,他灼热的鼻息碰在她的雪颈上,她的眼睫颤了颤,两人靠得很近,近到她可以数得清顾砚北又浓又密的眼睫毛,她心扑通扑通地跳, 脸上倏忽发烫。
主卧是指纹锁,宋泠霜抓起顾砚北的大拇指,放在感应器上,门嘀一声就开了。
顾砚北的手大而温暖,拇指上有一层薄茧,粗粝的触感擦过她娇嫩的肌肤,她雪白的脸蛋染成了绯色,整个人也像喝了酒似的,醉醺醺的。
宋泠霜把顾砚北轻轻放在床上,替他掖好被子。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被粗暴摔到床上,顾砚北把她压在身下,胸口一凉,他的吻如暴风雨一样落在她身上,雪地上开出一朵朵娇艳的红梅。
她被撩拨得受不住,开始主动回应他。
温热的泉水从她身上漫过,她热得快要融化了。
她整个人轻飘飘的,似乎跃上了云端,周围一切都静止了,她只听见自己鼓跳如雷的心跳声,心田沁出甜蜜的汁液。
激情的缠绵过后,宋泠霜忍不住凑上去啄吻着顾砚北色泽丰润的嘴唇。
顾砚北嘴边漏出一句呓语,“恬恬。”
犹如晴天霹雳!
宋泠霜似乎被劈傻了,大脑空白一片,浑身血液凝固了,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嘴唇苍白如纸。
咚一声,黑暗中蓝色的荧光亮起,宋泠霜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砚北,听说那女人去找你了,做好措施,别又搞出一个孩子,到时候真甩不掉。
她拿错手机了,这是顾砚北的手机,信息是他好友陆廷洲发来的,她熄灭了手机屏幕,忍着腰间的酸痛,从床上爬起来,哆嗦着套上衣服,手抖得太厉害,她扣了几次才扣好衣服,逃似的离开了顾砚北的房间。
早该想到的,顾砚北平日根本就不会碰她,即便是躺在一张床上,也是一人盖一张被子,中间放个枕头当做三八线,泾渭分明。
他喝醉了,错把她当成了唐恬恬,可怜她身心都搭进去了,依然换不到他的一点怜惜。
她的心好痛好痛,吃了几片止疼药,心口的疼痛丝毫没有缓解。
她将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呜咽出声吵醒儿子,泪水流进了嘴巴,又咸又苦。
身旁的顾煜翻了个身,从背后抱住她的腰,肉乎乎的小脸贴在她的背上,滚烫热辣,她冷却的身子逐渐回温,支离破碎的心脏被一点点黏合了。
她还有小煜,为了给小煜一个完整的家,她要坚强一点。
第二天宋泠霜六点就起来做早餐,两只眼睛肿成核桃,她一边用冰袋敷眼睛,一边煮早餐。
顾煜也起了个大早,洗漱干净就坐在餐桌前等顾砚北起来。
顾砚北一身铁灰色西装,裤腿笔直得连褶皱也没有,周身气质冷厉清贵,脸上表情冷淡疏离。
顾煜从椅子上跳下来,蹦蹦跳跳跑上前抱住顾砚北的大腿,像撒欢的小马驹,“爸爸。”
他太久没见到爸爸了,非常想念他,每次看到公园里一家三口在散步,他都好羡慕。
顾砚北飞快皱了一下眉毛。
宋泠霜从他脸上看出了不耐烦,走上前,蹲下来身子,抱起儿子,嗓音温柔,“小煜,先吃早饭。”
“今天的早餐都是我爱吃的,我爱妈妈。”他在宋泠霜的脸上啵了一口,又仰起头亮晶晶望着顾砚北,“我也爱爸爸哟。”
顾砚北敷衍“嗯”一声,拉开椅子坐下。
他正好坐在她的正对面,目光在宋泠霜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抿了抿唇,修长的手指拿起三明治,无名指上空荡荡的。
宋泠霜扫了一眼自己的无名指,上面戴着他们的结婚戒指,连洗澡时都没摘下过。
这段不对等的婚姻只有她像一个傻子一样坚持,她一心一意爱着他,顾砚北根本毫不在意。
顾砚北慢条斯理地吃三明治,似乎对昨晚的事情毫无印象。
宋泠霜松了一口气,就让昨天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怎么过来了?”
宋泠霜放下筷子,抬眸正好对上顾砚北探究的目光,“今天是小煜生日,你能抽空陪他一天吗?”
他拿着豆浆的手顿了顿,抿了一小口豆浆,毫不留情拒绝,“今天有重要的会议安排。”
顾煜的澄亮的眼睛黯然了。
宋泠霜不忍儿子难过,倔强地坚持,“那晚上一起吃顿饭?”
顾煜双眼紧紧盯着他,连咀嚼的动作都忘了。
他黑沉的眸子幽深,让人摸不清他的情绪。
但宋泠霜知道,对于顾砚北,她们母子俩就像讨厌的苍蝇,他迫不及待想要摆脱。
他轻声回了一个“好”字。
宋泠霜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弛下来,她揉揉顾煜脑袋,“白天妈妈跟你去玩,爸爸要挣钱养家。”
顾煜乌亮的小脑袋重重点了点,眨巴着纯真的大眼睛,“爸爸晚上早点下班,我想和爸爸一起庆祝吃蛋糕。”
“我尽量不加班。”顾砚北语气冷淡疏离。
顾砚北出门时,正巧碰上了送药的外卖员,外卖员把药递给顾砚北就匆匆去送下一单,看清包装袋上的小票单子后,顾砚北飞快皱了一下眉毛,眸光凉凉看向宋泠霜,低沉的嗓音里满是嘲弄,“事后药?”
昨夜顾砚北没有用小孩嗝屁袋,她只能买紧急避孕药吃。
她不想再多生一个不被爸爸喜欢的小孩。
想到这,她觉得愧对小煜,眼睛蒙上一层水光,惹人怜惜。
顾砚北体内陡然升起一阵燥意,他扯扯领带,将药放在鞋柜上,“挺有自知之明的。”
宋泠霜垂下眼眸,眼底酸胀,眼睫沾染了湿意,如同陆廷洲说的一样,他不想要孩子。
门重重被甩上,宋泠霜吃了两片药,就带着顾煜出门去游乐园玩。
游乐园正巧在顾砚北办公楼附近,她后悔没让顾砚北顺便捎她们一程。
从游乐园出来已经是中午,宋泠霜带着顾煜找中餐馆,意外看见顾砚北和唐恬恬并肩走进一家西餐厅,唐恬恬还牵着一个跟顾煜差不多大的孩子。
顾砚北与唐恬恬有说有笑,不似对着自己时,总是绷着一张俊脸。
原来他的笑容那么好看,他也可以对人如此温柔。
在她卑微维持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家。
心疼过后只剩下麻木,她笑了,笑容很苦涩。
宋泠霜牵着顾煜的手紧了紧,转过身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顾煜闹着要吃冰淇淋,轮到宋泠霜排队结账的时候,顾煜突然惊喜道,“妈妈,我看见爸爸了。”
宋泠霜一边数着钱,一边回应儿子,“看错了,爸爸还在上班。”
有一个高大的白人突然上前抢宋泠霜的钱包,宋泠霜学过格斗,狠狠教训了扒手,扒手溜进人群里,像一条滑溜的鱼入了海,哪里还有踪迹。
她把钱包放回包包,再一转身,身边牵着的那只小手却已不见踪影,掌心冰凉一片。
宋泠霜如同被兜头浇了头凉水,背脊发凉,心头仿佛被什么狠狠揪了一把,连呼吸都停滞了,她哑声叫:“小煜。”
没有回应。
她慌张地在人群中搜索顾煜的身影,一声叠一声叫喊,声线颤抖,“小煜、小煜……”
人来人往的街头,喧嚣似乎瞬间被抽空。
她疯狂地在人群中穿梭,眼睛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那个熟悉的小身影。
她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因为颤抖几次点错,才终于拨打了顾砚北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小煜有没有去找你?”她声音急促,几乎带着哭腔。
“宋泠霜别耍这种小把戏,砚北没空理你。”电话那头的人是唐恬恬,她语气慵懒,带着掩不住的讽刺。
她几乎是吼出声,“让顾砚北接电话!”
“他不想听见你的声音,才让我代劳。他不仅讨厌你,也讨厌你生的孩子,你识趣就净身出户离婚。顾家已经按照约定养你到大学毕业,没想到你贪慕虚荣,算计了砚北,死皮赖脸留在顾家。”
“还真以为有孩子就能拴住一个男人。”
女人的声音带着笑意,轻飘飘的,却像把刀子一刀刀剜着她的心。
宋泠霜掐断了电话,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整个人颤抖得厉害,她望着诺大的的城市,觉得自己渺小如蚂蚁,不知道谁还能帮自己。
宋泠霜拨通了顾奕辰的电话,叫喊了老半天,她的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一般。
“奕辰,小煜不见了。”
顾奕辰微微一愣,声音透着担忧,“泠霜,别着急,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找你。”
宋泠霜报完地址后,就匆匆挂断电话,她没有时间多说一句。
她拦住路人,一遍一遍问着:“请问您有没有看到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大概这么高,穿着蓝色卫衣,黑色小运动鞋……”
回答都是摇头,或是怜悯的沉默。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像是被掏空了,顾不得形象当街嚎啕大哭。
顾奕辰匆匆赶到,见到宋泠霜狼狈不堪的模样,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温声安慰,“泠霜,我已经发动了黑白两道的人去找小煜,小煜一定会没事的。”
宋泠霜的眼泪浸湿了顾奕辰的西装外套,“是我不好,我不该带小煜来美国……”
“我该死,我弄丢了小煜……”
“别哭了,霜霜变成大花猫了。”
泪眼婆娑间,宋泠霜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顾砚北,他锐利的双眸带着摄人的压迫,犹如两柄利剑洞穿她的脸庞。
他疾步走上前,低沉声音里的愤怒和戾气已经压抑不住,话语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薄红的嘴唇说出无比刺人的话,“叔嫂当街搂搂抱抱,我还没死,你们迫不及待给我戴绿帽了?”
宋泠霜如梦初醒,轻轻推开顾奕辰,好好一张脸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她哭得脱力,离了顾奕辰,险些站不稳,顾奕辰扶了她一把。
顾砚北见状,眼睛微眯,浑身透着危险的气息,死死盯住顾奕辰放在宋泠霜后腰的那只手。
一把将宋泠霜拽向自己,宋泠霜没反应过来,一个踉跄摔进了顾砚北硬邦邦的胸膛。
她受惊似抬头,平日顾砚北最烦跟她有任何肢体接触。
一反常态,顾砚北把她的头狠狠摁在自己的胸膛上。
男人最在乎面子,戴什么都不能戴绿帽。
两个男人对峙了一阵,顾奕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哥,你先带泠霜回去休息,我带着人继续找小煜。”
“不知道的还以为小煜是你儿子,比我这个做爹的还上心。”
“啪”,宋泠霜反应过来时,顾砚北俊美的脸上已经多了五个手指印,她气得浑身发抖,眼泪糊了一脸的她并没有什么威胁。
顾砚北用舌尖顶了顶腮帮,目光冷厉如刀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顾奕辰,她当初想算计的人是你,是我的好继母,你妈林琦梦把我算计进去了。”
“你该恨的人是你妈,不是我。”他黑沉沉眸子血红一片,像是一头对小兽虎视眈眈的雄狮。
顾奕辰金丝边背后的眼睛闪过冷芒,他攥紧了拳头,一言不发。
宋泠霜诧异盯着顾砚北,连哭都忘记了,慢半拍消化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原来那一夜是林琦梦算计了她跟顾砚北。
她还以为是姨妈动的手脚,面对顾砚北时,心中时不时冒出负罪感。
她的声线颤抖,“既然你知道真相,为什么要说自己喝醉了,揽下来。”
当初因为这事,顾老爷子可是生生打了他三十棍。
顾砚北把头第下来,居高临下盯着宋泠霜,他的眸色很深,似要看进她的眼底,让她感觉到自己被鹰盯着。
他难得解释大发慈悲,“爷爷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宋泠霜明白自己在他心中没什么分量,无论如何,那时她已经怀孕了,顾砚北无论是主动还是被算计的,在顾爷爷的威逼下,他都得咬着牙认下。
她屈辱低垂着头,手指揪着裤缝,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尴尬。
“失望了?那晚的人是我。”他毫无预兆出声,眼底的戏谑再明显不过。
“我跟奕辰清清白白,我对他从来没有不轨的念头。”宋泠霜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丹凤眼里蓄满了盈盈水光。
心底是惊涛骇浪的震惊,顾奕辰攥紧了拳头,骨节突出,良久他才艰涩开口,“哥,泠霜是你的妻子,你不该疑心她。”
“她是你嫂子,别一口一个泠霜叫。”顾砚北似是愤怒又似是嘲讽攥紧宋泠霜的手腕,把她拉近自己身旁。
顾奕辰垂下眼睑,长长睫毛遮住他眸底情绪,“哥,你先送大嫂回家,我有小煜的消息通知你们。”
“不,我要找小煜。”宋泠霜情绪激动,想要挣脱开顾砚北。
“人手多得是,不差你这个,别孩子回来,你又走丢了。”顾砚北的声音冷漠而沙哑,
他直接抱起宋泠霜扔到车里。
“开车。”顾砚北冷声吩咐向南。
向南从后视镜偷偷打量着自家boss和夫人,顾砚北脸色阴沉得能滴得出水,一副谁惹我,谁狗带的模样。
老板情绪稳定,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向南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触老板霉头。
顾奕辰望着绝尘而去的库里南,恍惚了一阵,拨了一通电话给林琦梦。
五天后,大使馆通知宋泠霜,到殡仪馆认领尸骨。
大使馆按照路人提供的线索,追踪到顾煜被人迷晕带到车上,但是路上车辆发生故障,整辆车都烧成碳,车上的人无一存活。
宋泠霜手一抖,手机摔在大理石地面上,屏幕四分五裂,电话对面还着急呼喊着“宋女士”。
她已经听不到了,她因悲伤过度,晕倒在地上,有人在喂她喝药,她分不清是顾奕辰还是顾砚北,这人帮她擦脸的动作很温柔,她猜应该是顾奕辰,她低声呢喃,“奕辰,小煜找到了吗?”
不知昏睡了多久,宋泠霜再次睁开眼,周围都是刺眼的白,还有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她稍一清醒,悲伤如巨浪席卷而来,将她淹没在洪流中,连呼吸都困难,头痛欲裂,脸埋在枕头里哭,哭啊哭。
顾砚北逆着光走进病房,一双深邃的黑眸盯着她,下颌线紧绷,眉心皱起,“顾煜的事情我已经让向南去处理了,葬礼定在后天,在燕城办。”
她泪眼婆娑盯着顾砚北,仰起脸又哭又笑,“顾砚北,你满意了?”
顾砚北脸色铁青,声音冷了几分,“你在胡说什么!”
“要不是你,小煜不会走丢。小煜在街上看见你,就眼巴巴想要找你,才跟我走散。没了小煜,你终于可以摆脱我了。”
“你们终于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的眼睛因焦虑而布满血丝,嗓子因为呼喊和哭泣几乎失了声,指甲抠破了手掌却毫无知觉。
“你冷静一点。”他脚尖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来。
“你让我怎么冷静,我们的儿子没了,他才五岁。儿子丢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你在跟前未婚妻吃饭!”
顾砚北对上宋泠霜愤怒的双瞳,黑沉眸子是摄人的森寒,他腮帮动了动,“你确定他是我儿子?”
宋泠霜脑袋犹如挨了一记闷棍,错愕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他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冷笑,沉默盯着宋泠霜,让她头皮发麻。
毕竟那晚如果不是姨妈和林琦梦的算计,她肚子又有了顾家的曾孙,他不会娶她。
他自始至终没把她当做妻子,没把小煜当做他的孩子。
两人对峙几分钟,他接了一通电话就走了,宋泠霜猜那人应该是唐恬恬,他只有面对唐恬恬时才会和颜悦色一点。
顾砚北毫不犹豫就离开了,宋泠霜没挽留,只是眼睁睁盯着天花板,眼睛酸了,眼泪又濡湿了她的鬓角,湿透了枕头。
早该离婚的,说不定小煜就不会死了。
顾煜的葬礼上,吊唁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个个脸上都是悲痛凄婉。
那都是假的。
宋泠霜低头默默烧元宝,火光照得她的鹅蛋脸惨白,鬓边的发丝垂落,顾奕辰走上前递了一个黑色的发夹给她。
“把刘海别起来,别烧着了。”
宋泠霜红肿着眼看向顾奕辰的掌心,他的掌心上躺着一只黑色的发夹,边缘的黑漆蹭了一小块,那是她大学时弄丢的发夹,怎么会在他那里,她脑子混沌一片,沉浸在顾煜去世的悲伤中,无暇思考其他事情。
她拿起发夹,别在刘海上,露出光洁的额头。
顾砚北的亲妹妹顾雪颜匆匆赶到,不顾场合,指着宋泠霜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怎么当妈的?竟然把孩子弄丢了,好端端为什么要带小煜出国?”
她瞥了一眼同样披麻戴孝的顾奕辰,美目闪过讽刺,“该不会是出国跟小叔子鬼混?”
顾奕辰罕见阴沉着脸,呵斥道,“姐,我跟泠霜清清白白。小煜不在了,最伤心的是她这个做母亲的。”
顾雪颜千娇万宠长大,受不得一丁点委屈,被顾奕辰训了一顿,她浑身的毛都竖起来,“哼,别以为我是个瞎子,看不出你们之间的事,她喜欢……”
“够了!” 一声厉喝,顾雪颜剩下的话湮没在喉咙。
顾砚北一出现,灵堂里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哥,你看他们俩在你眼皮底下眉目传情。”顾雪颜见亲哥来了,忙不迭告状。
“要不是她不要脸算计你,你跟恬恬姐早就有情人终成眷属。”
“恬恬姐是世界知名的大提琴手,这个土包子给恬恬姐提鞋都不配。”
“算计你就算了,还不老实,想给你戴绿……”
顾砚北剜了她一眼,顾雪颜立即噤声,“帽”字淹没在喉咙。
“你要弄得顾家的丑闻众人皆知吗?”顾砚北声音很低,低得几乎是气音。
宋泠霜抿唇烧纸钱,仿佛他们的争执与她无关,她机械地将一叠又一叠纸元宝扔进铁桶里,火苗蹿得老高,烘得她的脸蛋滚烫,她眼睛也不眨一下。
她离得太近,一张着火的纸钱被风吹出来,顾奕辰担心宋泠霜丧服下摆被火撩到,轻轻拽了一把宋泠霜,将她拉离火桶。
似有一道滚烫的视线落在他的侧脸上,他侧过头去。
顾砚北正看着他搭在宋泠霜肩上的那只手,俊脸如覆冰霜,周围气压骤降,“这是葬礼!勾肩搭背像话吗?”
顾奕辰收回手,他不想给宋泠霜增添麻烦。
“大哥别误会,我怕火烧到泠霜,才拉她一把。”
“哥还在,都毫不忌讳,要是哥哥不在,还不知怎么亲密。同一个屋檐下,勾引了哥哥,又跟弟弟不清不楚,顾家的脸面都让她丢尽了,当初的流言快要把顾家淹死。”顾雪颜火上浇油。
顾奕辰温和尔雅,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对着谁都是笑意盈盈,高中时就令很多女生芳心暗许,贴吧上经常出现他的照片和帖子,是盛华高中的风流人物。
宋泠霜和顾奕辰都在念高一,司机接送两人一同上学,次数多,有一些顾奕辰的爱慕者就开始打听两人关系,宋泠霜的出身背景被扒得干干净净。
贴吧出现了一个匿名的帖子,称宋泠霜脚踏两船,利用养女身份一边做跟班讨好顾砚北,一边又吊着顾奕辰,让兄弟俩为她相争。
一张配图是宋泠霜跟着顾砚北一同进了六星级酒店,另一张配图是顾家两兄弟扭打在一块。
当时她还未成年,流言蜚语快要把顾家淹死,说顾砚北诱骗未成年高中生。
为了避嫌,宋泠霜不再坠在顾砚北身后当小跟班,顾砚北那时已经在念大学,暑假就搬出去住了。
而林琦梦带着顾奕辰也搬出去住。
宋泠霜觉得自己就像是鸠占鹊巢,把两位少爷都赶出去住,霸占了他们的巢穴。
顾雪颜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她精明能干、处处优秀的哥哥竟然被迫娶了这个贪慕虚荣、一无是处的乡下孤女。
真是气死她了!
宋泠霜自始至终像木头人一样.,表情呆滞,眼睛空洞无神,莫名让人心疼。
“她是你大嫂,我不想再闹出什么丑闻来。”顾砚北语带警告,撞开顾奕辰的肩膀,捻了三炷香点上。
她是顾砚北的妻子,顾砚北厌恶顾奕辰,见他们交往密切,自然很生气。
唐恬恬穿着一身黑裙来吊唁,她献上了一束百合花,经过宋泠霜时,在她耳边低语,“砚北哥答应我,办完丧礼就跟你离婚。”
宋泠霜抬眸望去,唐恬恬眼里满是得意,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唐恬恬以为宋泠霜会被激怒,但是宋泠霜只是静静凝视她,眼底毫无波澜,里面好像还有一闪而过的蔑视。
唐恬恬挨到顾砚北身边,一脸悲戚,“砚北哥,节哀顺便。”
顾砚北微微颔首。
唐恬恬越过他时,似乎被绊了一下,整个人扑倒在顾砚北的怀里。
“没事吧。”顾砚北语气里少见的温柔。
唐恬恬脸颊微红,“好像崴到脚了,我后天还要飞去悉尼演出呢。”
“我陪你去医院?”
顾砚北扶着唐恬恬一同走出了灵堂,还把她抱到了副驾上。
宋泠霜掀开眼皮,目光在两人脸上一扫而过,落在灵堂上小煜笑容灿烂的黑白肖像上,是她这个做妈妈的不好,才会让小煜也得不到爸爸的疼爱,连孩子的葬礼,顾砚北都没全程参加。
她很疲惫,不想再坚持下去了。
丧礼结束后,宋泠霜坐在主卧发呆,很快顾砚北也进来了,他脱下西装外套,递给宋泠霜,以前她都会很欢快接过西装帮他挂在衣柜里,再帮他去浴室放洗澡水。
现在她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见他进来了,头也没抬一下。
顾砚北皱了皱眉,把外套随手扔在衣帽架上。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无名指尖那枚结婚戒指,觉得格外的讽刺,她伸手想把戒指拔出来,因为戴了五年没摘过,手指长胖了,她弄了许久才把戒指摘出来,手指充血通红一片,手指再疼,也不及她的心疼。
她的心破了一个大洞,怎么也堵不上。
她把戒指放在床头柜上,铂金戒指闪着银色的冷光。
许久,她轻声开口:“我们……离婚吧。”
顾砚北看着她认真严肃的面容,眸色渐冷,“顾家的荣华富贵你舍得?”
“我什么都不要。”这样离婚手续会办得快些。
顾砚北唇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好。”他顿了顿,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希望你不要出尔反尔。”
“不会。”她声音苍老疲惫,像一个八十岁的老妪。
顾砚北拿起戒指哐当一声扔进了垃圾桶,毫不留情关上门。
她随意扫了一眼垃圾桶,换作以前的她会心痛如绞,现在她的心早就千疮百孔,只剩满目疮痍的唏嘘。
宋泠霜去了洗手间,镜子里的她两只眼睛红肿如兔子,脸色暗沉,短短几天,像似衰老了十岁,她掬了一把凉水洗干净脸上的泪痕。
她打开衣柜,衣柜里四分之三都是顾砚北的衣服。
小时候穷,她养成了节俭的习惯,坚持衣服少而精的原则,况且她也怕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乱花顾家的钱。
衣服都是她的尺寸,没必要留着膈应新人,她把自己的衣服叠好塞进行李箱,才装了一个行李箱。
她拿出顾砚北给的附属卡放在床头柜上,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公寓,定期都请人去打扫,可以拎包入住。
闺蜜郑泓珊听说她离婚后,拍手称快,说要开车过来接她。
宋泠霜出门时,一辆劳斯莱斯魅影已经停在大门口,如果不是有雕花铁门,她应该会直接铲上门口,最好把顾砚北撞得半身不遂。
“恭喜霜霜脱离苦海。”郑泓姗恨不得开香槟庆祝,自家闺蜜终于擦亮眼睛,踹了死渣男。
霜霜人美心善,又能干,一心一意爱着顾砚北,顾砚北眼瞎了,才会喜欢唐恬恬那个绿箭。
宋泠霜咧嘴笑了笑,笑不达眼底,眼睑下青影浓重,眼皮又红又肿,一看就知道哭了好多天。
郑泓姗知道宋泠霜没能这么快就走出失去儿子的悲伤,但是总得把心底的悲伤发泄出来,于是她提议,“霜霜,要不要去蹦个迪?”
“我有些累。”宋泠霜嗓子都哭沙了,精神萎靡不振。
“昨天在酒吧遇见一个帅哥,我没来得及要联系方式,今天想去碰碰运气,你陪我去好不好?”
宋泠霜提醒她,“你有未婚夫了。”
提到未婚夫,郑泓姗蔫儿吧唧,“别提了,我一个话痨,他是哑巴,我们聊不到一块去,联姻就是各玩各的。”
郑泓姗撒泼打滚,终于劝服宋泠霜一起去酒吧放松放松。
郑泓姗启动了车子,瞥了一眼宋泠霜恬静的侧颜,“霜霜,顾氏的工作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决定从顾氏离职。”
“太好了,最近旗妙销量增加迅速,我打算在欧洲多开几个店,快要忙不过来了。”
旗妙是大学期间宋泠霜和郑泓姗参加学校创业大赛而投资开设的工作室,十年过去,旗妙在服装界已经占据一席之地,是业界的潮流风向标,很多明星私服也请旗妙设计。
“嗯,我也有这个打算。”她想要放下顾砚北,重新开始。
“太好了,你可是闻名世界的设计大师,非得屈才在顾氏挣那歪瓜两枣,顾氏的服装业务挣钱少,早被集团公司边缘化,你待在那边太憋屈了。”
顾氏是多元化发展公司,服装板块是其中盈利占比最低的业务板块,在公司内部不被重视,服装公司上班的职员在其他盈利猛的子公司眼里就是低人一等。
宋泠霜年纪轻轻就拿到了LVMH青年设计师大奖和法国的金顶奖,屈才在顾氏确实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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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舞池,周围分布着半包围式的卡座,耳畔是震耳欲聋的音乐。
宋泠霜喜静,挑了个比较角落的卡座。
她刚落座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嗓音。
“恭喜你,终于摆脱宋泠霜这个心机女。”陆廷洲懒散仰躺在沙发上,姿态随性。
顾砚北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模糊了他英俊的五官,他的喉结锋利,吸烟时上下滚动。
“一个孤女,在燕城无依无靠,不出半个月,她就会回头求我复合。”
陆廷洲喝了一口威士忌,语气中带着轻蔑,“她真的愿意净身出户?不会是在跟你玩欲擒故纵吧?”
顾砚北表情冷淡,戏谑一笑,“手段确实低劣。”
他将杯中的威士忌饮尽,烟敲着水晶烟灰缸的边缘,有一下没一下,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泠霜两个拳头攥紧,身子气得发抖。
宋泠霜不想再听他们在背后如何贬低自己,起身去了洗手间。
回来时,正撞上迎面而来的陆廷洲。
他手插裤兜,身形慵懒,嘴角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眉梢微挑,像是在打量一个小丑,又像在看一场笑话。
换作从前,她会强撑着笑脸,客气地跟他打招呼,因为他是顾砚北最好的朋友。
但现在,她不必再委曲求全。
她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过,完全把他当成空气。
陆廷洲被她的冷漠惊了一下,嘴快地调侃:“哟,跟到这儿来了?”
在他眼里,宋泠霜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女人。
顾家养育了她十二年,她却下药设计早有婚约的顾砚北,揣着孕肚嫁进顾家,又死皮赖脸地混进顾氏上班,无孔不入占据顾砚北的世界,把顾砚北逼得只能远走海外。
他替兄弟感到憋屈。
宋泠霜脚步一顿,微仰起头,丹凤眼在灯光下透出一丝冷意,圆润下巴线条倔强:“顾砚北是什么肉骨头吗?值得我追着他跑?”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陆廷洲摸了摸鼻子,一脸不可思议。
他听见什么了?这是那个温顺得像只小奶猫的宋泠霜?
印象中,她总是乖巧听话,见人就笑,哪怕被人欺负了也只是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从不争辩、不反抗,坠在顾砚北屁股后,当个小跟班。
可一夜之间,这只小猫长出了利爪,还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寄人篱下临时收敛了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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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上班,宋泠霜便递交了辞职申请。
她大学读的是服装设计,大二就开始在顾氏实习,八年来,凭着扎实的专业能力,从基层一步步升为设计部经理。
哪怕怀孕了,她也没退居家庭,而是更努力地工作,只为了能有更多话题与顾砚北交流,哪怕是一点点,也想让他看到她的优秀。
可惜,五年婚姻,他的目光从未停留在她身上。
如今既已决定放手,就该干净利落,跟过去切割干净。
宋泠霜精神不佳,去茶水间冲了一杯咖啡,茶水间已经聚集了几位同事,他们压低声音讨论。
“听说了吗?顾总要回国办公了。”
“真的假的?他不是一直在国外分部吗?以前连集团年会都不出席。”
“听说是因为唐小姐想念华国,顾总才跟着回国。五年前唐小姐去美国深造,顾总马上就飞去“伴读”了,两人真是情比金坚。”
“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真是神仙眷侣,老天什么时候能赐我一个完美的男朋友。”
“谁叫你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重新投胎吧。”
几人笑闹着远去,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门边的宋泠霜。
她指尖微紧,险些被滚烫的咖啡烫到手指。
她跟顾砚北是隐婚的,公司里几乎没人知道她是顾砚北的妻子。
原来五年前顾砚北匆匆飞去美国,是要去陪佳人。
宋泠霜端着泡好的咖啡回了办公室,刚打开电脑,企微就弹出一条信息。
集团通知,顾砚北下午召集所有设计部的员工开会。
服装板块的业务是公司边缘业务,盈利低,对集团利润贡献少,顾砚北很少关注。
宋泠霜感到奇怪。
三点整,设计部会议室。
所有人早已落座,会议桌边的座椅从未如此整齐,所有人的背脊都挺得笔直,连翻页声都小心翼翼。
玻璃门被推开,顾砚北迈步而入。
他身穿湛蓝西装,剪裁合体,气场逼人。目光如鹰,冷冽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直到落在宋泠霜身上,顿了一秒。
她穿一袭米白色旗袍,长发绾起,用一根木簪挽住,气质冷淡如霜。神情静然,低垂的眼睫投下淡淡阴影,看不出喜怒。
向南在电脑上轻点几下,大屏幕投出Sun官网的页面,Sun是顾氏的死对头。
鼠标翻页时,页面上的夏季新品逐一显现。宋泠霜的脸色却一点点冷了下来。
那些设计,几乎与她手稿一模一样。
更令人诧异的是Sun官网上的新品早已开始预售,销量显示已突破几千万件。
会议室气氛顿时压抑到极点。除了顾砚北,无人敢出声,连呼吸都压得极低。
怎么可能?
宋泠霜眉心紧蹙,远山似的眉峰拧起。那些设计图是她亲手绘制,目前尚未投入生产,怎么会提前泄露?除非设计部出了内鬼。
“宋经理。”顾砚北敲了敲桌面,声线冷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他目光如刃,话锋更冷:“是他们抄我们,还是你抄了他们?我给你三天时间查清楚。查不出来,就卷铺盖走人。”
会议室的其他同事视线齐刷刷盯着宋泠霜,有难以置信的,也有人露出我早就知道会如此的表情……
向南偷偷瞥了眼宋泠霜。他知道宋泠霜是顾砚北的妻子,可顾总从不承认这层关系。她送的礼物连顾总连包装都没拆,随手塞进抽屉,现在那些礼物已经积满了灰。
他扳着手指一数,两人已经分居了五年,分居久了,情感也淡了。
顾总当众责问,丝毫颜面都没有留给宋泠霜。
可宋泠霜却没有动怒,眉眼沉静如水,仿佛真在冷静分析事情的来龙去脉。
向南心中暗叹顾总此行是随唐恬恬一同回国的,这次只怕是借题发挥,趁机将宋泠霜一脚踢出局,不让她再在公司露面,以免让唐恬恬吃味。
服装事业部负责人傅总也眉头紧锁,他早上收到宋泠霜的辞职信,她设计能力出众,他想好好跟她谈一下,现在却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她主动将设计泄露给Sun,然后准备跳槽过去?
思忖片刻,他还是开口打破沉默,据实已报,“顾总,今早宋经理已经提交了辞职申请。”
顾砚北敲桌面的手微顿,凉凉的目光刮过宋泠霜低眉敛目的脸。
“心虚?”
她诧异看向顾砚北,“你怀疑我泄露了手稿?”
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十七年,他竟然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宋泠霜心脏里堵着涨水的海绵,连带多日来积攒的情绪,一下子到达了顶峰,她只觉眼眶一热,视线被漫上来的水汽占据。
顾砚北说,“有人检举你私下接洽sun,把我们设计手稿卖给她们,你辞职是准备跳槽过去?别忘了你签了竞业协议,我们有权向你索要巨额赔偿款。”
宋泠霜破罐子破摔,语气轻柔却在寂静如寒蝉的会议室中分外刺耳:“顾总若怀疑我,大可以报警。”
顾砚北眉峰微挑,黑眸深沉如墨,静静地盯着她,仿佛真在思考这个提议。
委屈的潮红悄然爬上她的面颊,她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下内心翻涌的情绪,忽然站起身,在众目睽睽下走至LED屏幕前,指着sun官网上的一张服饰图片。
“今年恰逢顾氏五十周年纪念,”她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我在设计时,将纪念Logo巧妙嵌入了印花图案中。”
随着她的指尖滑动,众人清楚地看到sun官网的夏季新品中,隐藏着顾氏50周年的专属标识。
这是铁证如山,sun抄袭无疑。
“但这也不能证明你没将设计卖给sun。”设计二部高级设计师周叶冷不丁插话,她是林婳的心腹,眼中带着挑衅与阴毒。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静默,其他人用看笑话的目光盯着她。
若真是宋泠霜泄密,又何必在图案中明目张胆地藏Logo?这种两头不讨好的做法,只有傻子才会干。而那设计的精妙程度,更彰显了她独到的审美与非凡的天赋,是众人望尘莫及的。
宋泠霜直视周叶的目光,顿了顿,冷静道:“目前设计图只有我、傅总,以及供应链的陈经理看过。我建议查办公室监控,看是谁动了我们的电脑。设计图是前天完成的,sun今天刚上架,查昨天的监控即可。”
顾砚北靠在老板椅上,脸色冷峻,唇角浮现一抹讽刺的笑意。
向南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昨晚监控系统遭黑客入侵,正在抢修中。”
显然,有人蓄意破坏。
“宋经理,你早知道监控坏了,才提出查监控?”周叶一脸不满,话里尽是恶意。
“顾总,可以让我看一下监控平台?”宋泠霜移开目光,落在顾砚北的鼻梁上,避开他锐利如刃的目光。
顾砚北挥手示意,向南打了个电话,IT部的高级技术人员沈锐随即抱着笔记本电脑赶来会议室。
宋泠霜上前,熟练地敲击键盘,沈锐欲言又止,却因顾砚北在场不敢作声。
他已经是顾氏最厉害的技术人员,他奋战了一天一夜仍然没法维修好设备,宋泠霜恐怕连电脑怎么连打印机都不知道,何况是恢复设备。
不多时,监控画面恢复正常。
沈锐双眼瞪大,简直难以置信,宋泠霜仅仅花了十分钟时间,就修复好设备。
真是大神啊。
“宋经理,您太厉害了。您专门学过黑客技术吗?”
宋泠霜:“学过一点点。”
母亲跟她说过,“抓紧一切机会读书、学习,才能改变命运,不要把自己的命运托付在别人身上,他会不堪重负,自己也会失望。”
周叶脸色煞白,身体微颤,死死盯着屏幕。
画面中,深夜的走廊无人,周叶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确认没人后,悄然潜入宋泠霜的办公室。
她猛地望向林婳,眼中满是求助。
林婳心中骂了一句“蠢货”,众目睽睽之下望着她,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她在背后指使么。
她手掌扬起,狠狠甩在周叶脸上,周叶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瞬间高高肿起。
周叶委屈呢喃,“林经理。”
“周叶,亏我一心栽培你,竟然背叛公司!”林婳怒不可遏。
周叶瞬间明白林婳要弃车保帅,她顾不上脸面,“噗通”一声跪下。
“我的确偷了设计图,但是我没有跟sun接洽,设计图真的不是我卖的。”
“林经理,我知道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能没了这份工作!”周叶哭着求饶,她自毕业便入职顾氏,设计能力平庸,全靠攀附林婳才在设计二部混出点名堂。
这次公司打算增设一位设计总监,傅总打算从内部提拔,林婳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宋泠霜,是她揣摩了林婳的心思,窃取宋泠霜的设计图,但是谁把设计图卖给了sun,她真的不知道。
宋泠霜心知肚明,幕后指使是谁。
林婳,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五岁那年,因她的木讷愚钝,父母争吵不断。
父亲林霄是清北状元,如今是大学导师,而母亲未读大学。父亲认为她继承了母亲的“劣质基因”,几次把她丢掉,是她自己找回来的。
相比之下,林婳聪明伶俐,三岁就能背《弟子规》,林霄对她十分宠溺,给她报了各种培训班,费尽心思培养林婳,而对宋泠霜则是放养。
母亲终因受不了林霄的自高自大和语言侮辱,提出了离婚,离婚后母亲带走了宋泠霜,林婳提出要跟着林霄。
姊妹一别很多年,林婳以为宋泠霜跟着母亲蜗居在乡下,肯定会吃很多的苦头,甚至连大学都没法读。
但是她随着林霄入赘到唐家时,当初那个愚蠢的姐姐已经成了燕城首富家的养女,享受着与顾家子女一样的待遇,校草顾奕辰更是对宋泠霜照顾有加,嫉妒的荒草在心里猛长,她匿名在贴吧上发了帖子,如她所料,顾家兄弟都避宋泠霜如洪水猛兽。
林婳一年前跳槽到顾氏,title上跟宋泠霜是平起平坐,但是宋泠霜那时已经拿到了LVMH青年设计师大奖和法国的金顶奖,公司负责人对宋泠霜信任有加。
看着从前处处不如自己的姐姐,如今压自己一头,她内心五味杂陈,她决不允许宋泠霜升上去当设计总监,是她把设计图卖给了sun,她要让宋泠霜身败名裂,从此不能在时尚圈立足。
“即日开除,行业内通报。”顾砚北沉声道,“另将律师函发给sun,要求立即下架抄袭产品。”
行业通报,意味着彻底封杀。
“顾总,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周叶“扑通”一声跪下,哭得撕心裂肺。
“还愣着干什么,把她带走。”
几名保安迅速将她拖离会议室。
会议结束后,宋泠霜回到座位,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咖啡,正欲去茶水间倒掉,却在转角撞上了唐恬恬。
咖啡洒在唐恬恬的白裙上,留下大片污渍。
她的妆容微乱,脸色瞬变,眼睛一瞪,声如利刃:“宋泠霜,你是故意的吧?”
宋泠霜无奈,她真不是。她连顾砚北都不想要了,更没兴趣和唐恬恬争风吃醋。
唐恬恬冷哼一声,神态傲然如孔雀。
这时,顾砚北刚从电梯走出,唐恬恬快步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娇声告状:“砚北哥哥,我的裙子被她弄脏了。”
顾砚北脸色清冷,视线落在宋泠霜身上。
她看了一眼唐恬恬的手,垂下眼帘,抢先一步滑跪致歉:“对不起唐小姐,裙子我会赔。”
她道歉得干脆利落,低眉顺眼,顾砚北眼底划过一抹复杂情绪。
“我带你去买身衣服。”他柔声安抚唐恬恬。
“我才不想穿着这身脏衣服逛商场。”
这时,行政总监笑脸迎上:“唐小姐,公司刚上新的几款样衣,我带您挑件换上。”
“带路吧。”唐恬恬嫌弃地低头看了眼裙子。
几位高管前呼后拥,把她捧得如顾氏的老板娘一样。
她临走前回头,淡淡扫了宋泠霜一眼,高傲地离开。
等人散去,有人小声吐槽:“汪总监那模样,跟太监似的,对上舔到骨头里,对下专会拿捏人,公司发的团队奖金一分都没发给下属,自己偷摸吞了。”
“那是顾总女朋友?果然人长得美又有气质,还是个知名大提琴家。”
宋泠霜没理会这些议论,静静回到工位,继续处理手头工作,距离离开顾氏,还有30天。
深夜,顾砚北终于回了家。从车上下来的他,看见主卧的灯始终未亮,皱了皱眉。
他换鞋入门,佣人替他挂好外套。
餐桌上四菜一汤,热气氤氲。他坐下,随口问道:“太太呢?”
佣人低声回答:“太太几天前提着行李箱出门了,应该是……出差去了。”
顾砚北手上的动作微顿,眉头轻蹙,神色却依旧看不出情绪:“她还说什么?”
王妈想了想,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迟疑:“太太大晚上的,拖着行李就上了一辆劳斯莱斯。”
驾驶座的人是男是女,她没有看清。
顾砚北嗤笑一声,举杯缓缓抿了一口茶,语气平淡如水:“行了,你先去忙。”
劳斯莱斯?
动作倒是挺快,下家都找好了。
他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神情轻松得仿佛刚听到谁家狗跑了。
他云淡风轻地继续吃晚餐,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回到卧室,顾砚北却忽然觉得,这间五十多平的大套间空得有些过分,静得连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格外清晰。
床头柜上,一张黑金副卡静静地躺着。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给宋泠霜的附属卡,卡里没有存款,却是无限额的。
但她买任何东西,他都能第一时间收到消费短信。
可她心机深沉,很少有大笔的消费支出,生怕露出自己“贪图钱财”的马脚。
不得不说她人设维持的很到位,把爷爷奶奶哄得团团转,隔三岔五唠叨他,宋泠霜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姑娘,你要好好珍惜,别太拧巴,小心人跑了,后悔莫及。
哼,好姑娘就不会爬床。
他走到衣柜前,随手拉开,想换身睡衣,却忽然停住了动作。
衣柜里空出了几格,在摆满衣服的衣柜里,尤为突兀。
他微微眯眼,再拉开旁边的门,随意扫了一眼。
宋泠霜的衣服,全都不见了,她的衣服只有那么寥寥几格。
女人都爱买东西,衣服能穿一个月不重样。
妹妹顾雪颜,衣服堆得连整个衣柜都塞不下,还特地打通了隔壁房间改成衣帽间。
此刻,偌大的卧室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冷清,那束灯光落在顾砚北紧绷的下颌线条上,他脸上的骨感很重,光线将他藏不住的烦躁与莫名空落照得分外清楚。
**
周末,阳光正好。
郑泓姗见宋泠霜自从小煜去世后终日郁郁寡欢,担心她独自在家容易出事,便约她一起去爬火炉山。
宋泠霜本也不想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胡思乱想,索性一口应下。
她换上利落简洁的运动服,束起高高的马尾,清爽干净的模样宛若大学生,素面朝天却难掩清丽出尘的气质,虽然生过一个孩子,还是满满的少女感。
火炉山尚未完全开发,山路崎岖陡峭,有几处甚至近乎垂直九十度的峭壁,必须攀着铁索才能前进。但也正因如此,这里风景绝佳,被誉为“最美海湾线”,吸引了无数登山爱好者前来挑战。
宋泠霜手攀铁索,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沁进眼里,一阵微刺。
她带了手套,却仍觉掌心发麻,皮肤几乎要被勒破。
爬了快三个小时,她筋疲力尽,腿像灌了铅似的发酸发沉。终点近在咫尺,她却觉得每一步都格外艰难。
她咬牙伸手去够旁边凸出的大岩块,想借力攀上去,可那块岩石离她的手还是差了一点。她只能试着再往上踩铁索,身体已经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一双小麦色的手突然稳稳攥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将她轻轻带上了山顶。
宋泠霜气力已尽,顾不得形象,直接坐倒在地,仰头看着蔚蓝海岸线与连绵群山交汇,海风拂面,万物尽收眼底,美得令人窒息。
她侧头一看,那人也在她身边坐下。
是个男孩,年纪不大,小麦色肌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笑起来露出一对小虎牙,眼神清澈干净,像山间潺潺溪流。
“我们能交个朋友吗?”男孩笑着道,“我在清北读大四,叫盛予。”
果然是个大学生,心思简单直白。
宋泠霜笑了笑,瓷白的脸因长时间暴晒微微泛红,“宋泠霜,我28岁了。”
宋泠霜报出自己年龄,委婉地拒绝。
足足大了他五岁,盛予怔了一下,挠了挠头,有点尴尬地说:“你看起来真的很年轻,我还以为你是大学生。”
“你有男朋友吗?”他没有被宋泠霜的年龄唬到,他第一次见到气质如此清新的女生。
“我结婚了。”
盛予眼里的光亮有些暗了。
这时,郑泓姗也终于爬上来了,气喘吁吁地搭住她的肩膀,“好样的,体力比我好多了。”
“那当然。”宋泠霜笑着应声。
她从小受妈妈影响热爱极限运动,婚后又因为要照顾小煜,搁置了许多爱好。久违地攀一场山,筋疲力尽,却也痛快畅快。
正准备休息时,郑泓姗忽然用胳膊肘轻轻碰了她一下,压低声音道:“你快看前面……那是不是你老公?呃,前夫?”
宋泠霜一怔,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口猛然一沉。
顾砚北正站在不远处的观景台上,穿着黑色紧身运动T恤,身形挺拔,眉目冷峻。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他却像看到什么让人嫌恶的东西,淡漠地移开视线,将她当作空气。
他身边站着唐恬恬,脸上画着精致妆容,穿着一身粉色运动套装,身形纤细,皮肤白得晃眼。那双狐狸一样的眸子在看到宋泠霜时,划过一抹毫不掩饰的得意。
她拎起一瓶矿泉水,娇滴滴地装作拧不开,“砚北哥哥,我打不开,你帮我一下嘛。”
顾砚北接过她手里的水瓶,动作轻巧地一拧,拧开瓶盖,顺势递到她嘴边:“慢点喝。”
“谢谢砚北哥哥~”唐恬恬声音甜腻,说话带着波浪线,她仰头喝水时长发披肩,露出修长颈项和窈窕曲线。
宋泠霜缓缓收回视线,心中却忍不住一阵刺痛。
结婚五年,顾砚北从未给她拧过一瓶水。她半夜被小煜吵醒,给小煜喂奶,发烧到昏睡、情绪崩溃时,他从来不在她身边。
原来他温柔体贴,也会笑着替心爱的女人拧瓶盖,但那些好,只留给唐恬恬。
果然,他的爱,始终克制吝啬,唯独对那个人倾尽所有。
郑泓姗被恶心得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她撸了撸手臂上竖起的汗毛,向宋泠霜吐槽唐恬恬,“恶不恶心,老用夹子音说话,绿箭。”
她徒手拧开矿泉水,递给宋泠霜,“别人有的待遇,我们霜霜也得有。”
宋泠霜被她逗笑了,喝了一口矿泉水,“好闺蜜拧开的矿泉水就是甜。”
郑泓姗给了她一个那当然的表情。
陆廷洲没想到爬个山也冤家路窄,碰见宋泠霜,眼中浮现一抹复杂,低声问顾砚北:“你刚看见没?旁边那个男大跟她搭讪。”
顾砚北的视线原本随意地扫过山顶的人群,却在瞥见那个身影时,倏然顿住。
宋泠霜坐在草地上,正同一个年轻的男孩说笑。
阳光打在她脸上,她鼻梁上的小痣闪着金光,笑容清浅,马尾轻轻扬起,被风吹得发丝贴在脸颊上,带着少女般的鲜活生机。
那个男孩很年轻,肤色健康,身形高瘦,神情腼腆,一双清澈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
他们的距离有些过近了,近得让人不舒服。
顾砚北眉头不动声色地一拧,指尖微紧手中的矿泉水瓶身被捏得“咯吱”一响。
顾砚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那人除了年轻,什么都没有。她,不会看得上。”
陆廷洲哈哈一笑,给他递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一旁的楚彻打趣两人,“哪里醋漏了,酸了我一鼻子。”
顾砚北淡淡扫了楚彻一眼,楚彻浑身一凉,摸摸鼻子,住了嘴。
唐恬恬顺着顾砚北的视线望去,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宋泠霜身上,笑意凝在唇角,眼底浮出一抹难掩的嫉妒。
她从挎包里拿出一部贴满钻石的手机,在众人面前晃了晃,“难得出来一趟,咱们一起拍张合照吧。”
这次一同上山的,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平时聚少离多,大家也都附和起来。
“行啊,找个路人帮忙拍一下。”
“何必找别人?”唐恬恬笑着开口,“让泠霜帮我们拍吧,她干这事不是挺习惯的么。”
顾砚北没说话,只是眉眼沉了几分,唇线紧绷。
唐恬恬扬着下巴走到宋泠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阳光被身影遮住,宋泠霜微微睁眼,看到是唐恬恬,丹凤眼眨了下,眼里带着点淡淡的疑惑。
唐恬恬脸上堆着笑,语气却客气得反常:“泠霜,方便帮我们拍张照吗?”
宋泠霜扫了一眼她身后那群投来复杂眼神的熟人。
虽是举手之劳,她却本能地排斥与顾砚北再有任何交集。
正当她欲言又止,郑泓姗走上前,不客气地挡在她面前:“山顶这么多人,偏偏让泠霜帮你们拍?她是你们的保姆吗?”
唐恬恬脸上的笑意僵住,脸色微变,很快讽刺地一笑,冷声道:“小跟班翅膀硬了啊,现在对我们这群青梅竹马都不屑一顾了?”
说是青梅竹马,其实他们从未将她当作真正的朋友。
不怪别人,只怪他们生来在罗马,而她,只是借了顾砚北的光,短暂沐浴了一次罗马的阳光。
初到顾家那年,顾雪颜丢了一只钻石发夹,佣人全屋翻找无果,顾雪颜一口咬定是她偷了的,要搜她身。
她委屈得掉眼泪,声音颤抖着辩解:“不是我,我真的没偷。”
“乡下来的野丫头,那发夹三万块,准是你拿去换钱了。”顾雪颜冷声讥讽。
彼时顾爷爷奶奶在国外旅行,家中无人做主。
林绮梦是后妈,不敢得罪顾家这位小霸王,柔声劝她:“霜霜,既然你没做亏心事,不怕让人查。”
听着像是信任她,实则是在默许了顾雪颜搜她身。
正当气氛僵住时,刚下补习班回来的顾砚北踏进门,扫了顾雪颜一眼,目光落到哭得梨花带雨的宋泠霜脸上,小小年纪的他神情却冷肃成熟。
他了解事情的始末后,淡淡开口:“监控查了吗?”
在顾家,能压得住顾雪颜的,也只有顾砚北。
林绮梦立刻让人去调监控。
原来顾雪颜养的狗将发夹叼进了狗窝,管家很快在狗窝找回了发夹。
顾雪颜看着沾了狗毛的钻石发夹,小脸阴沉,“臭死了,快拿去扔了。”
顾砚北看向顾雪颜,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既然东西找到了,你该道歉。”
顾雪颜撅着嘴,满脸不服,“你是我哥,为什么帮她说话?”
“我是在帮你。”少年冷声道,“做错就要认。妈不在了,我得看着你别长歪了。”
顾霆琛一心扑在公务上,家事很少管,两人孩子全交给林绮梦看管,林琦梦事事惯着他们,做错了事也从不打骂。
顾砚北人小心思却通透,后妈想把他们俩养歪,好让亲儿子继承顾家家业。
顾雪颜冷哼一声,甩头就走,始终没说出一句道歉。
宋泠霜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望着顾砚北,那一刻,她的世界仿佛被点亮。
“谢谢你……砚北哥哥。”
那少年清冷沉稳的面容,自此埋进了她的少女心事里,深种不拔。
她喜欢顾砚北,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一个初到豪门孤苦无依的小女孩,在最委屈的时候,有人为她撑腰,这份情,太容易成为心动的根源。
她那时才十岁,什么都不懂,只想讨好他,跟他搞好关系。
于是,当楚彻第一次发现她躲在铁栏后,小小一只怯怯地看着他们玩闹时,他问她:
“要不要一起?”
她眼睛亮了,拼命点头。
可她终究融不进他们的世界。他们谈欧洲游学、滑雪、夏令营,而她只会帮忙拎水,收拾垃圾,躲在角落里默默听着。
而现在,她已不再是那个坠在顾砚北屁股后的小跟班,她只是她。
宋泠霜垂下眼睫,掩去所有悲哀,语气冷静却坚定:“找别人吧,我不去。”
唐恬恬面色不虞,回去后,不知道跟其他人说了什么,顾砚北那一群发小望向她的眼神掺杂了几分鄙夷。
唐恬恬随便拉了一个路人帮忙拿手机拍照。
拍照时顾砚北站在正中间,唐恬恬站在他隔壁,头挨着在顾砚北的肩膀上,他们脸上灿烂的笑容如午后的烈阳刺眼。
宋泠霜闭了闭眼睛,转身对郑泓姗说,“泓珊,我们下山去吧。”
下山的路很平整,郑泓姗一路牵着宋泠霜的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楚骁那家伙,我一天给他发八百条信息,他回我不到十个字,要不是为了家里的投资,我才不会费劲心思讨好他。”
“刚刚那个楚彻好像是他弟弟,跟顾砚北玩那么好,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鸟,等我嫁入了楚家,好好收拾他,替你出口恶气。”
到了停车场,她终于忍不住皱着眉开口:“泠霜,你还好吧?嫁给顾砚北你就当自己踩到翔了,鞋子一扔,换一双新鞋子就好。”
宋泠霜淡淡一笑,“我真的没事,只是不经意想起从前的事,觉得自己挺傻的。”
“我早放下了。”宋泠霜声音平静,眼神却落在远处海面被夕阳染红的浪花上,“他想跟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我以后不会再为他心疼。”
“突然想想,跟楚骁那个哑巴联姻也挺好,他不会说话,欺负不了我。”
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了,宋泠霜按下了接听键。
对面传来顾雪颜颐指气使的声音,“宋泠霜,小宝周六生日,他想吃你做的蛋糕,周六九点前送过来。”
小宝是顾雪颜儿子的乳名,与小煜同岁。
宋泠霜在顾老夫人生日时,特意做了一个奶油戚风蛋糕送给顾老夫人,小宝吃过之后很喜欢,隔段时间就闹着要吃她做的蛋糕。
顾雪颜视儿子为眼珠子,儿子的请求没有不答应了,所以顾雪颜隔三差五就吩咐她给小宝做点心。
她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儿子,有时还要熬大夜烤饼干。
有时候顾雪颜两夫妻想过二人世界,就直接把小宝扔给宋泠霜帮忙照顾。
“反正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
顾家人除了顾家两老和顾奕辰,没人把她当回事。
在顾家,除了顾家两老和顾奕辰之外,没人真正把宋泠霜当回事。
连小宝都早早学会了察言观色。他知道顾家人不喜欢宋泠霜,对她呼来喝去,从没一句客气话。
他抢了小煜最喜欢的玩具,宋泠霜耐心地劝他讲道理,他却气呼呼地吼她:
“你真烦,怪不得伯父不喜欢你!”
那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扎在了她心口。
她曾经以为,自己的付出总有一天会被看见。
可事实是,他们从始至终,只觉得她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不够体面,不配踏进顾家的门。
现在,她不在乎顾砚北了,自然也没必要再去讨好他的亲妹妹。
宋泠霜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丝毫犹豫:“不好意思,我最近有点忙,没空做。”
一个蛋糕多做一个少做一个,并不会改变顾雪颜对她的态度,更不会让她由衷地喜欢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拍,显然没料到宋泠霜竟然会拒绝。
顾雪颜脸色微变,刚要发作,宋泠霜已经先她一步道:“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宋泠霜站在路边,温柔的晚风拂过脸庞,她忽然感觉身上的重担卸下了,轻松极了。
然而不到十分钟,顾砚北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看着屏幕,没接。
手机执着响着,似乎她不接,那边就会一直打,她终究还是接了。
“周六是小宝生日,你给他做个蛋糕送过去。”他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一贯的命令式冷漠。
“据我所知,顾雪颜家里请了个海外留学的西点师傅,做蛋糕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宋泠霜语气平静。
“就一个蛋糕而已。”顾砚北声音放缓了。
这哪里是蛋糕的问题?一次无条件地放松自己的底线,对方就会越加蹬鼻子上脸,现在顾雪颜将她当成随叫随到的保姆,顾砚北理所当然地认为她该满足妹妹所有的任性要求。
“你是她嫂子。”顾砚北鲜见为了一件小事固执坚持,似乎要用这件事去证明什么东西。
“那你去给她做。”她声音冷了几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他低声道:“我知道了。”
宋泠霜毫不客气地结束了通话。
回到家中,郑泓姗正在厨房戴着围裙忙碌,见她进门,扬了扬下巴,“洗手吃饭,我今天做了冬阴功汤,处女作就献给你了,你要是说难吃,那就真的没良心了。”
宋泠霜笑着应了一声,去洗了手。
两人吃饭时,宋泠霜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你有没有你熟悉的私家侦探?我想查查我妈的下落。”
母亲宋灵溪将她托付给顾家就毫无音讯,姨妈和小舅都说妈妈放弃她这个累赘,改嫁去了。
她不相信。
离婚后,林霄薪水丰厚,却没有给宋灵溪打过一分钱的抚养费,宋灵溪带着她去了海边讨生活,重操旧业做潜水教练,生活艰辛,两人挤住一个不到10平方米的老房子。
宋灵溪为了多挣钱,不顾身体,一天潜水长达十几个小时,一边的耳膜已经穿孔了。
她总是捡一些同事不要的旧衣服,但会给宋泠霜买新衣服、新书包,她总说,“这样幼儿园的孩子就不会瞧不起咱们泠霜了。”
爸爸林霄总是骂她榆木脑袋,只有妈妈不嫌弃她,“有的人就是天生开窍晚,无论泠霜聪不聪明,我们泠霜永远是我的小宝贝。”
郑泓姗知道,找到宋泠霜的妈妈是她的心结,“都十八年过去了,怕是希望渺茫。”
“我最近又梦到她了,梦到爸爸给了我五毛钱让我去买冰棍,一转眼爸爸开着车走了,我拼命追啊追,摔了一跤,车子就不见了。”宋泠霜低声说,眼眶忽地泛红,“妈妈蓬头垢面找到我,背着我回家。”
“她跟我说,她会一直看着我长大,我妈妈不会食言的。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郑泓姗叹了口气,眼里也闪过一丝复杂:“我有个大学同学,就是在做侦探业务,人挺靠谱的,我把名片微信推你。”
“谢谢你。”
“我们之间用不着客气。”
吃完饭,宋泠霜回到自己的住处,刚打开灯,还没坐稳,电话又响了。
这次是她姨妈,宋灵溪的妹妹宋明溪。
她刚“喂”了一声,那边就劈头盖脸地来了一句:“泠霜,你小表弟在省城看中了一套房子,一百万,泠霜,你帮衬一下吧。”
宋泠霜握紧手机,声音带着抵触,“我没有。”
宋明溪声音上扬,隐隐有些怒气,觉得外甥女嫁入豪门,有一半是自己的功劳,现在成了阔太太,翻脸不认人,表弟买房都不帮衬一下。
姨妈声音提高了八度,像踩到了尾巴的猫。“你别骗我,顾家高门大户,顾砚北沈身家千亿,你怎么会没钱?”
“顾砚北是顾砚北,我是我,我们要离婚了。”
什么?“宋明溪惊呼一声,异常激动,“你疯了不成?我不准你离婚婚!顾砚北长得帅又多金,你再嫁能有他好吗?你别脑子发昏。”
宋泠霜声音渐冷,“离不离婚是我的事,不劳姨妈费心。”
宋明溪听出宋泠霜语气不悦,放软了声音,“霜霜你不要一时冲动,男人没几个老实的,顾砚北家世好,贴上去的女人自然多,但你是正室,谁也撼动不了你的地位,别让小三、小四上位。”
宋泠霜不想再听,直接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一旁。
她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鼻腔一阵发涩。
姨妈和小舅从不会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只把她当成了提款机,自然不想她放弃顾砚北这棵大树。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躺倒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眼神游离。
她想妈妈了,很想,很想,只有妈妈是真心为她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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