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意,仿佛隔着七年的时光,透过那厚实的、似乎还带着那人气息的被褥,传递到冰冷的身体上。
那暖意那么微弱,却又那么清晰地烙印在记忆的碎片里。
“暖床……”两个字,如同梦呓般,从我的唇齿间逸出。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困惑和……某种遥远的触动。
站在龙床不远处,如同影子般垂手侍立的李德全,身体猛地一震!
他倏地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褪尽了血色,眼中爆发出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恐!
那惊恐太过明显,以至于他完全忘记了掩饰,就那么直勾勾地看向我,嘴唇剧烈地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这副失态的样子,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殿内令人昏沉的暖意。
我的目光扫过他惊骇欲绝的脸,又落回到自己冰凉的手上。
那个模糊的画面碎片,那个蜷缩在床沿、将温暖全部让渡出来的清瘦背影,在脑海里顽固地浮现,越来越清晰。
一股冰冷的、带着掌控欲的烦躁,猛地攫住了我。
“顾烬书。”
我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暖殿里异常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让他去殿外跪着。”
“现在。”
5李德全像是被这两个字狠狠抽了一鞭子,身体剧烈地一颤,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殆尽。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抖得不成调子:“陛……陛下!
外头……外头风雪正紧!
滴水成冰啊!
顾大人他……他身子骨……”他猛地顿住,后面的话死死卡在喉咙里,只剩下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恐惧地看着我。
“身子骨?”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毫无温度的笑意,目光冰冷地钉在他身上,“朕看他白天舔药的力气,大得很。”
李德全像是被扼住了喉咙,所有求情的话都被堵死。
他绝望地垂下头,肩膀垮塌下去,整个人瞬间老了十岁,声音细若蚊呐:“……遵旨。”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出了内殿,背影佝偻得如同风干的虾米。
殿内再次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只有地龙燃烧时发出的、极其细微的“毕剥”声。
暖意依旧包裹着身体,可那股从骨髓里透出来的阴寒,似乎并未减轻分毫。
那个蜷缩在记忆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