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妃。
而是一尊从血海深处走出的、索命的修罗。
我静静地站在门内的阴影里,看着她眼中的世界轰然崩塌。
看着她踉跄后退,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最终瘫软在冰冷的宫道上,发出不似人声的绝望呜咽。
长乐宫沉重的大门,在我身后缓缓合拢。
隔绝了门外那一片狼藉的绝望。
也隔绝了……一个母亲彻底破碎的心魂。
太子暴毙的阴影如同沉重的铅云,长久地笼罩在皇宫上空。
皇后一病不起,缠绵病榻,凤藻宫门庭冷落,如同另一个巨大的冷宫。
而我的长乐宫,却成了这死寂宫廷里唯一亮着灯火、散发着暖意的地方。
皇帝赵珩来得越来越频繁。
起初是带着对“救命恩人”的感激和对“冤屈”的补偿。
渐渐地,那份感激中掺杂了更多的依赖和……一种迟暮帝王对温存与理解的渴望。
他不再年轻。
额角添了风霜,鬓边染了白发。
朝堂上,北境胡族虎视眈眈,蠢蠢欲动;南方水患连年,流民四起;朝臣们结党营私,互相倾轧的奏报雪片般飞来。
他越来越沉默,眉宇间的倦怠和力不从心,浓得化不开。
唯有踏进长乐宫时,他紧锁的眉头才会稍稍舒展。
这里没有喋喋不休的政事,没有战战兢兢的奏报。
只有我温婉的眉眼,恰到好处的软语解忧,和一碗碗精心熬煮、散发着安神药香的参汤。
“清漪,”他常常握着我的手,疲惫地将头靠在我膝上,像个迷途的孩童,“只有在你这里,朕才觉得……松快些。”
“陛下心系万民,劳心劳力,也要保重龙体才是。”
我的声音轻柔如羽毛,指尖抚过他微凉的鬓角,“臣妾别无他长,只能为陛下熬一碗安神的汤,盼您能安睡片刻。”
他满足地喟叹,将我递到唇边的参汤一饮而尽。
温热的汤汁滑入喉咙,带着人参特有的甘苦回甜。
他闭着眼,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暖意。
浑然不知,每一次饮下这碗“心意”,都有一丝极淡、极难察觉的阴寒,悄然渗入他的四肢百骸,无声无息地啃噬着他日渐衰败的根基。
那药引的气息,与我当年滑胎时,太医院那碗“安胎药”里飘出的味道,如出一辙。
来自冷宫深处,那株被萧承稷精心炮制过的、剧毒的“无心草”。
深秋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