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翼翼的探寻。
四目相对。
空气里只剩下我们沉重而紊乱的呼吸声,还有窗外细密的雨声。
良久。
他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喉结艰难地滚动着。
最终,那个在心底盘桓了十年、简单得如同白水、却又重逾千钧的问题,终于被他用那依旧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小心翼翼,问了出来:“苏影…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雨丝细密地敲打着博物馆高耸的玻璃穹顶,声音如同无数细小的指节在轻轻叩问。
那冰冷的、带着咸腥水汽的空气,丝丝缕缕地从不知名的缝隙渗入,盘旋在空旷展厅的上空,却无法侵入我们之间这方寸之地。
他沙哑的询问,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打破了汹涌泪水后的短暂沉寂,也轻轻拨开了那层厚重得令人窒息的情绪帷幔。
多久没见了?
这个问题太过简单,简单到答案可以脱口而出——十年。
整整三千六百多个日夜。
却又太过沉重,沉重到每一个字都像淬了血泪的铅块,堵在喉咙口,沉甸甸地坠着心。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发出一点破碎的气音。
所有试图精准计数的努力,都在对上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疲惫与沧桑时,溃不成军。
那里面盛载的东西,远非十年光阴所能涵盖。
那是无数次在生死线上挣扎的烙印,是背负着“亡者”身份在黑暗中潜行的孤独,是漫长岁月里无法言说的隐忍与亏欠。
“十年。”
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音节都像在砂纸上磨过。
抬起手,指尖带着未褪尽的颤抖,轻轻拂过他深灰色西装的翻领,拂过那昂贵布料下隐约透出的、绷带的坚硬轮廓。
“可你的伤…好像从不曾真正好过。”
指尖下的触感冰冷而陌生,提醒着我这十年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是无数我看不见的硝烟与沟壑。
他的身体在我指尖触碰的瞬间微微绷紧,随即又强制放松下来。
他没有否认,只是那只依旧环在我腰间的手臂,无声地收紧了一分。
沉默再次降临,但这沉默不再是令人窒息的死寂,而是一种带着沉重呼吸和心跳的、劫后余生的相顾无言。
我的目光越过他宽阔的肩膀,落在那枚静静躺在射灯光束下的箭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