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些发白的浅蓝色牛仔外套,里面套着印有“南江大学”字样的白色T恤,一条同样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紧紧裹在腿上,脚上是一双湿透了的帆布鞋,鞋尖已经沾满了泥泞。
这身打扮……这分明是我二十岁那年的衣服!
我僵硬地抬起手,雨水冲刷下,这双手纤细、年轻,皮肤紧致,指甲是健康的粉色,没有一丝病痛的痕迹,更没有后来因为长期输液而留下的青紫针眼。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随即又被投入滚烫的油锅。
狂跳!
几乎要冲破薄薄的胸腔!
我难以置信地转动着僵硬的脖颈,目光扫过四周。
熟悉的校园小路,路旁被雨水打得东倒西歪的矮冬青,远处在雨幕中透出模糊光晕的路灯……还有,我正站在一栋宿舍楼下!
男生宿舍楼!
记忆的碎片,带着尖锐的棱角,瞬间冲破了时空的壁垒,狠狠地刺入我的脑海——二十岁,大三。
陆琛。
他发高烧,在电话里用沙哑虚弱的声音向我诉苦,说室友都不在,他难受得快死了。
当时我正跟导师在图书馆赶一个重要的课题报告,接到电话后,不顾导师不悦的目光,抓起包就冲进了外面瓢泼的大雨里。
我跑遍了校医院和校外两个药店才买到他要的那种退烧药,然后浑身湿透地赶到他宿舍楼下。
就是现在!
就是这一刻!
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涩痛,却让我混乱的头脑异常清醒。
我低头,看向自己紧紧攥着的手心。
一个小小的、浅绿色塑料药盒正被我死死地捏着,药盒的边缘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
盒子上印着几个清晰的蓝色小字:复方对乙酰氨基酚片。
上辈子,就是这盒药,我冒雨送来了。
而陆琛拿到药后……仅仅过了不到三分钟,就穿着干爽的厚外套,撑着伞,步履轻快地走出了宿舍楼大门,方向……正是校花林薇所住的那栋楼!
后来我才知道,他那晚的“高烧”,不过是和林薇打赌输了后,被罚在冷水里冲了十分钟的代价!
而我,却为此在暴雨里奔波了一个多小时,落下了缠绕一生、最终致命的病根——严重的风湿性心脏病!
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怒火猛地从脚底直冲头顶!
比这漫天浇下的雨水还要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