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
无数的画面在眼前飞掠:咖啡店里永远说着“好的”的我,会议室里摔文件的颤抖,家里掀翻的碗碟,烤箱前笨拙却专注的身影,备忘录里那些天马行空的甜点草图……那个被周叙白一点点从坚硬外壳里剥离出来的、脆弱又真实的自己,才刚刚学会站立,才刚刚开始笨拙地迈出第一步。
“叙白……”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轻飘飘地逸出,瞬间被窗外又一颗炸开的烟花声吞没。
但他听见了。
他跪在那里,仰着头,眼神专注而温柔,等待着。
那目光里有爱,有笃定,却也像一面最清晰的镜子,照出我此刻灵魂深处的兵荒马乱。
汹涌的情绪在胸腔里激烈地冲撞,几乎要将我撕裂。
巨大的愧疚感排山倒海般袭来——他为我做了那么多,他是我黑暗里唯一的光,他理应得到最好的回报……一个“好”字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封锁!
像过去二十多年无数次做过的那样,用顺从去换取平静,换取不被抛弃的安全感。
可就在那个“好”字即将脱口而出的刹那,喉咙深处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了!
一股更强大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力量蛮横地顶了上来!
这股力量不属于那个温顺的林晚,它来自烤箱前满手面粉的我,来自会议室里摔文件的颤抖的我,来自掀翻餐桌后跑进冷风里的我……来自那个刚刚找到一点形状、还远未长成的“林晚”!
轿厢升到了顶点,悬停在城市的最高空。
窗外,最大最绚丽的一朵烟花恰好凌空怒放!
金色的、紫色的、银色的光流轰然炸开,铺满了整面巨大的观景玻璃,将我们小小的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也清晰地映出我脸上每一丝细微的挣扎和决绝。
烟花的光芒太过炫目,刺得眼睛生疼,却也让心底某个角落从未有过的清晰。
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种近乎疼痛的清醒。
声音不大,甚至带着细微的颤音,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烟花炸裂的轰鸣,穿透了轿厢内凝固的空气:“叙白。”
他依旧跪着,仰头的姿势没变,只是眼神里那温柔的笃定,开始被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凉的愕然覆盖。
我看着他深邃的眼睛,那里面映着窗外璀璨的光,也映着我此刻苍白却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