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进王府的第五年,才知道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
今天是柳扶烟的冥诞。
王府里张灯结彩,红绸挂满了回廊,比我们成亲那日还要热闹。
红灯笼的光映在雪地上,像泼了一盆血。
晏沉舟,我的夫君,大晏朝的靖王爷,正小心翼翼地把一碗长寿面,供奉在柳扶烟的牌位前。
那牌位是上好的紫檀木,刻着“爱妻柳氏扶烟之位”。
字是他亲手刻的,一笔一划,深可见骨。
他看那牌位的眼神,是我五年婚姻里,从未得到过的温柔。
“扶烟,生辰快乐。”他声音低哑,带着我陌生的缱绻,“你最爱的长寿面,我亲手做的,尝尝看?”
烛火跳跃,映着他俊美却苍白的侧脸。
也映着我这个活生生的、正室王妃,像个多余的影子,站在满堂刺目的红色里。
满座宾客,衣香鬓影,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们来参加一个死人的生辰宴。
他们看向我的目光,带着隐秘的怜悯,或者,一丝看好戏的嘲弄。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靖王妃江浸月,空顶着正室的名头五年,连王府库房的钥匙都没摸到过。
比不上一个死了七年的女人。
我挺直了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那点疼提醒自己别失态。
不能哭。
江浸月,不许哭。
“姐姐在天有灵,看到王爷如此挂念,必定欣慰。”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还弯了弯唇角,“王爷对姐姐,真是情深义重。”
晏沉舟终于从牌位上移开目光,看向我。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刚才对着牌位的暖意瞬间褪尽,只剩下冰封的漠然。
“王妃今日也辛苦了。”他语气平淡,像是在吩咐一个管事,“宾客众多,还需你多照应。”
他顿了顿,补充道:“莫要扰了扶烟的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