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把他断下来的那截指骨缝进我贴身绣衣。
我知道针没消毒,线是我牙齿咬断的,缝的时候手破了,血顺着线滴进去。
我偏要缝进去。
一针缝住冤,一针缝住命,一针缝住所有活下来的理由。
我低头吻他的眉心,轻声说:“你怕我疼,才死得这么轻。”
“可我不怕疼了。”
8.书生死后第五日,雪未停。
那天,我坐在井边,怀里抱着他断下来的最后一截指骨,用线缝进我旧衣襟。
针刺破指头时,我没喊疼。
我知道他若在,会让我停下。
可他不在了。
第六日,绣春楼忽然被一队玄衣人马围住。
来人不言语,只将一方玉印高举过头。
上书两字:“砚印。”
那是郑王旧府的私印。
玉背朱文,一笔一划,写的是“砚生”之名。
连陆妈妈都吓跪了,王忠早已被软禁。
我站在角落,风从我袖中穿过,吹不动我发丝。
只听那玄衣老者缓缓跪在我身侧那座粗坟前,伏地不起。
许久,他开口,声音如风中老钟:“陈砚,字砚生,王府庶子,承旧王妃教养,十二岁纳为义子。”
“昔年因查旧案、拦辇上疏,被削籍除名,流放民间。”
“当年王爷一怒之下,将其名册剔除,旨曰‘逆意废子,不得再入宗卷’。”
“今日方知,他未曾放弃所查之冤,所藏账册,于火中流散残页。”
“王爷闻讯,七日未食,今遣我来,赐其正名。”
那一刻,我才明白:他不是贱命,是被剥了名字的贵命。
不是逃奴,是被踩碎血脉的义子。
而他死时,连“我是谁”都没机会说完。
他不是死得不值,而是死得太慢,慢到所有人都看见了他疼,看见了他血,看见了他不哭。
可就是没人救。
直到他死了,他们才说:“那孩子若还在,王爷定亲迎归宗。”
可他不在了。
再也不在了。
消息传开。
那个他曾教过写字的小学童来跪香,带着他抄过的字帖;那个账本错字被他赔银的老客,放下一吊钱,说:“错的是我,他还赔我。”
那个说他“贱奴”的贵妇悄悄派人来焚香,说:“他若不是奴,怎肯护一妓?”
王忠锒铛入狱,罪名“私刑误杀王族裔血”;陆妈妈失魂疯语,反复说:“他不是奴,他不是奴,我以为他是奴……”柳笑烟闭门不出,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