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银台后面是个年轻的女店员,妆容精致,指甲染着亮眼的蔻丹。
她瞥了一眼那堆旧报纸裹着的、散发着陈旧气味的钞票,又抬眼飞快地扫了我一下。
那眼神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掠过,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审视,仿佛在掂量我和这一堆零钱的分量。
然后,她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落在了站在几步开外、安静等待的陈默身上。
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裤子,身姿挺拔如小白杨,脸上没有任何局促不安,只是平静地看着这边。
女店员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一下,那动作细微得几乎看不见,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进我的眼底。
她没说话,只是伸出涂着鲜亮指甲油的手指,开始数钱。
动作算不上粗鲁,但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甚至是有些疏离的冷淡。
钞票在她指尖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那声音在我耳中被无限放大,像是对我窘迫处境的无声嘲讽。
店里的冷气似乎更足了,丝丝缕缕钻进我的骨头缝里。
我死死盯着她的手,盯着那堆代表着无数个日夜省吃俭用的钞票,不敢抬眼去看陈默的方向,更不敢去看周围那些或好奇、或漠然、或带着一丝优越感的顾客。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钱点清了。
女店员面无表情地在电脑上敲了几下,撕下小票,连同那部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深蓝色老人机,一起递了过来。
我几乎是抢一样接了过来,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塑料包装袋,心头却涌起一丝微弱的暖意。
成了!
我飞快地把小票和手机塞进帆布袋,仿佛慢一点就会被这令人窒息的环境吞噬。
“默默,走吧!”
我转过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陈默应了一声,快步走过来,很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帆布袋:“妈,我来拿。”
他脸上依旧带着那种温和的、让人安心的笑容,仿佛刚才那漫长而难堪的数钱过程从未发生。
我们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家明亮得刺眼、冷气开得冻人的专卖店。
重新踏入外面汹涌的热浪,阳光白花花地砸下来,我竟有种奇异的解脱感。
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回到家,那间小小的、被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出租屋里,弥漫着熟悉的、属于我们母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