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人暂时推回监护室了,但还没脱离危险期,24小时是关键时刻。
能不能熬过去,看她自己。”
护士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像是终于完成了某种宣判。
“另外,”她拿出一个信封,“许小姐被推进手术室前,很清醒。
她让我转告你几句话。”
周聿白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那个信封。
“她说:周聿白,病危通知和离婚协议,你都收到了吧?”
“签了字,我们就两清了。”
“十年,是我眼瞎心盲,自讨苦吃。
从今往后,生老病死,各不相干。”
“别再找我。
看到你,我觉得恶心。”
护士的声音清晰地回响在空旷的走廊里。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周聿白的心脏,再用力搅动。
生老病死,各不相干。
看到你,我觉得恶心。
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灰败得如同死人。
他猛地抬手捂住嘴,却压抑不住喉咙深处涌上的腥甜和剧烈的呛咳。
两清了?
十年的付出,刻骨的爱恋,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用一张病危通知单和一张离婚协议,就两清了?
那她呢?
她躺在里面生死未卜,他却连看她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了?
“让我进去看看她……”他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卑微的乞求,就要往监护室里冲。
“站住!”
护士一步挡在他面前,眼神冰冷而坚决,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周先生,许小姐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打扰!
她需要绝对的安静!”
“而且,”护士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她手术前签署的医疗指令里,明确拒绝你作为家属探视!
她有权利选择不见你!”
拒绝探视!
周聿白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僵在原地,浑身冰冷。
他连见她一面,亲口说一声“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只能像个被遗弃的局外人,隔着这扇厚重的、冰冷的门,等待着一个未知的、可能让他万劫不复的审判。
时间,从未如此缓慢而煎熬。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周聿白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
昂贵的西装裤沾染了灰尘,他也浑然不觉。
他低着头,双手深深插进发间,肩膀无声地耸动着。
悔恨,像硫酸一样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