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霉味混着点香灰气。
胳膊上的口子被粗布缠着,勒得生疼。
谁弄的?
门“吱呀”一声,进来个穿靛蓝棉布长衫的男人。
脸长得周正,可那双眼睛看人,像在秤上称分量。
“醒了?”
声音不温不凉,“我姓顾,顾铭,顾家的家主。”
我不吭声,浑身绷紧。
他踱到床边不远,眼神扫过我胳膊上的粗布:“整一天了。
在乱葬岗捡的你。”
他顿了顿,像是掂量词儿,“顾家…一直盯着你们薛家的风吹草动。
沐城拖着半条命爬出来,光剩最后一口气,指了堆尸山的方向…把你扒拉出来时,人已经毒得没样了,指甲缝里全是血泥,手里,”他目光落在我被子底下攥紧的拳头上,“还死扣着这东西。”
那钗!
我的心猛地揪紧!
手一动想抢,那人影子一晃,他手腕快得像抄水,钗就捏在他手指间。
“别急。”
他嘴角弯了弯,那点笑根本没进眼底,沉得压人,“沐城气若游丝,翻来覆去就叼着俩字,谁也听不真。”
“什…么?”
喉咙干得冒烟。
“‘别信’。”
顾铭吐出这俩字,眼神钉子似的钉在我脸上,“后面…像是有人掐住了他脖子,断了。”
血好像一下冻住了。
“别信谁?!”
声音劈了岔。
顾铭不答。
那眼神在我脸上刮了一遭,最终停在我拧着的眉头和额角不断滚落、混着冷汗的雨水印子上。
停了好几息,他才开口,调子慢得磨人:“凤凰醒了,挺难熬吧?
脑子里的东西,是不是东一块西一块,拼不上了?
像…少了点什么?”
头皮一炸!
他怎知道?
“薛顾两家盘根错节的年头,够久了。”
他哼了一声,没什么温度,“沾那凤凰毛羽,是要拿东西换的。”
他伸出一根手指,虚虚点向我太阳穴,“头一回挨那‘好处’,就把你娘临走那会儿抓着你的手、贴着你耳朵说的话,忘干净了,对吧?
再多来几回?
你试试?
重要的名字、熟脸孔、好时光…一点点磨没喽。
最后?
连你自己是什么人,都得忘到狗肚子里去!
你就成个装了碎镜片的空壳子,叮当乱响,啥也不是!”
我倒吸一口凉气。
早上想叫那教习先生一声,脑子里白茫茫一片,空得心慌!
“薛家没了。”
他身子往前倾了一点点,阴影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