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土粉末,积攒在我的指甲缝里。
我摊开手掌,看着那一点点可怜的粉末。
又拿起一根枯草茎,用牙齿咬开一端,露出里面一点点纤维。
然后,我把草茎的纤维,蘸上一点陶土粉末。
手指颤抖着,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划下第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
写什么呢?
脑子里空空荡荡。
只有那个名字,那个刻在骨髓里、浸在血泪中的名字,带着冰冷的恨意,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萧彻。
两个简单的字,却像有千斤重,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指尖被粗糙的地面磨得生疼,那陶粉写出的字迹,灰白模糊,风一吹就散。
这毫无意义。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活下去?
为了什么?
为了在这方寸之地,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靠着馊水苟延残喘,然后无声无息地烂掉吗?
一股暴烈的、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猛地冲上头顶。
我抓起地上那个豁口的粗陶碗,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墙壁!
“哐啷!”
刺耳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冷宫里炸开。
陶碗四分五裂,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其中一块锋利的瓷片,不偏不倚,擦过我的手腕内侧。
尖锐的疼痛传来。
我下意识地低头。
一道细细的血线,正从被划破的皮肤里迅速沁出来。
鲜红的血珠,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颗颗骤然点亮的、妖异的红宝石。
疼痛是真实的。
流血是真实的。
这具身体,还活着。
我怔怔地看着那道血痕,看着那几滴汇聚的血珠。
一个更疯狂、更决绝的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劈下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我混沌的意识。
血。
我还有血。
既然墨会干涸,陶粉会消散,那这心头血呢?
这滚烫的、带着恨意的、唯一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呢?
它能留下印记吗?
它能刻下我的存在吗?
它能……成为我活下去的凭证吗?
我猛地抓起一片最锋利的碎瓷片,冰冷的触感刺得掌心一缩。
没有丝毫犹豫,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快意,我用那锋利的边缘,狠狠划向自己的左手食指指尖!
痛!
尖锐的刺痛瞬间炸开,直冲脑髓。
指尖的皮肤被割开,温热的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积年的尘土里,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我像是感觉不到那疼痛,又或者,那疼痛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