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眼泪更加汹涌地涌出,在她脸上肆意流淌,却洗刷不掉我眼中那片肮脏污浊的景象。
我死死地盯着她,盯着这张曾让我魂牵梦绕、发誓要守护一生的脸。
那上面此刻的惊惶、狼狈、泪水和辩解,都只让我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恶心和疲惫。
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疲惫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那焚毁一切的怒火。
那火焰烧得太快太猛,只留下满目焦黑的灰烬和刺骨的寒意。
心口的位置,空了。
有什么东西在那声质问之后,彻底碎裂、坍塌,被那冰冷的潮水卷走,沉入无底深渊。
我猛地转过身,不再看那张让我痛不欲生的脸。
视线扫过玄关处冰冷的穿衣镜,镜中的男人双眼赤红,面容扭曲,陌生得可怕。
这就是我吗?
被妻子和另一个男人联手撕碎、踩在脚下的可怜虫?
“陈默…”林晚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像一根细弱却执拗的丝线,试图缠绕住我决绝的脚步。
我没有回头。
一个字也不想再说。
脚步沉重地迈向玄关,每一步都像踩在玻璃渣上。
我弯腰,捡起刚才因为撞到墙而掉落在地上的公文包,动作僵硬得像一具生锈的木偶。
指尖碰到冰凉的皮面,那触感却无法传递到麻木的心底。
身后,传来林晚再也压抑不住的、崩溃的痛哭声,撕心裂肺,回荡在空寂得可怕的房子里。
那哭声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后脑勺,却没有引起一丝怜悯,只留下更深、更冷的空洞。
我拉开门,冬夜凛冽刺骨的寒风猛地灌了进来,像无数把冰冷的刀子,瞬间割裂了室内残留的最后一丝虚假的暖意。
身后的哭声被风撕扯得更加破碎。
我一步踏出去,反手,用力地、决绝地关上了那扇门。
“砰!”
沉重的闷响,像一声最后的丧钟,震得门框嗡嗡作响,也彻底隔绝了门内那个崩塌的世界和我自己。
门关上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永远地死在了里面。
***三个月。
时间像一层厚重的、冰冷的灰,无声地覆盖下来,将曾经名为“家”的空间彻底冻结。
同一屋檐下,却如同隔着楚河汉界。
主卧的门永远紧闭着,像一个沉默的、拒绝被打开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