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了书卷,站在几步开外,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苏公子?”
她有些意外,他竟然也会主动与她搭话,可心中也有些被撞破心思的赧然。
苏文远走近几步,目光落在她案头摊开的账册和那匹出了问题的样缎上,并未深究,只是微微一笑:“方才读《盐铁论》,其中有一句,‘商贾通有无,利四方’。
读到此句时,偶然见姑娘凝神之态,只觉……“姑娘眼中神采,竟比窗外春阳更亮,令人见之忘俗。”
他说话的声音不高,带着读书人特有的书香气。
她怔住了,心口像是被温热的暖流猝不及防地击中,方才的焦灼瞬间被熨帖得无影无踪。
她抬眼看他,却不想撞进他清澈的眼底,那里依旧没有丝毫奉承,只有纯粹的欣赏,如同欣赏一幅好字、一首好诗。
“眼中神采……更亮?”
她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脸颊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微微发热。
苏文远点了点头,目光坦诚:“是。
姑娘运筹帷幄,心系商途,这份专注与气度,文远只在书中得见。
每每见之,便觉……尘俗尽去。”
他顿了顿,语气显得更加真挚,一双眸子如秋水,就那般看着羞红了脸的陈三娘:“姑娘眼里的光,是这汴京城里,最独特、也最动人的风景。”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靛青的襕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三娘看着他温润如玉的脸庞,听着他诚恳的话语,心湖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悄然融化、绽放。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双在算盘和账册间磨砺的眼睛,在别人看来,竟也是发着光的。
所以,她就潜意识里默认了苏文远与旁人不同,他不会在意她的商籍身份。
这样一个干净的人,陈三娘很难不心动,说到底,她虽活了两世,但愣是个母胎sole,少年时忙着学业,青年时忙着事业。
前世,她是个职场女强人,别人在她这个年纪不说事业有成,至少已经儿女双全了。
而她每年象征性的给自己过个青年节外,好像没有人给她除亲缘外的任何实质上的温暖。
她也不清楚自己内心深处是否真的渴望爱情,直到苏远文的出现,她才确信,大抵是想要的。
所以,尽管后来资助他时,陈三娘心中还隐隐有风险意识,但更多是不悔的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