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他那眼睛,清澈明亮,映着柳枝的嫩绿和池水的波光。
然后,他似乎察觉到这边的注视,转过脸来,目光就这么与陈三娘探究的眼神在空中相遇。
没有惊艳,没有谄媚,没有商贾子弟眼中常见的精明算计,只有一片坦然的平静,和一丝被打扰的淡淡歉意。
他微微颔首,算是致意。
陈三娘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那眼神,太干净了,像山涧里从未沾染尘埃的溪流。
在这物欲横流的汴京,在这算计人心的商场,竟还有这样一双眼睛?
“那位郎君,是太学的学生,姓苏,名文远。”
阿圆显然是早有耳闻,小声在她耳边嘀咕,“听说家境……很是清寒,但学问极好,为人也最是方正不过的。”
“苏文远”,陈三娘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随后,她隔着花影人丛,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见他正俯身拾起一片被风吹落的柳叶,指尖修长,动作轻柔。
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手中捧着的不是一片普通的叶子,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不知怎的,陈三娘竟觉得那喧嚣的金明池,似乎也因这一眼,变得温柔宁静了几分。
-5.一来二去,苏文远便常出现在陈记绸缎庄的后堂。
他不为那价值连城的金线牡丹,只为寻一处安静的地方读书。
陈三娘特意在后院僻静处给他收拾出一间小小的书斋,临窗能看到几竿翠竹。
他总是来得极早,带着一身清冽的晨露气息。
陈三娘有时会给他送一盏新煎的茶,或是几碟精致的点心。
两人并无太多言语,她放下东西便静静离开,不去打扰他。
偶尔,他读书读累了,抬起头,便会看见陈三娘坐在不远处的廊下,翻看着厚厚的账册,或是对着新到的绸缎样本凝神思索。
她专注的侧脸在午后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沉静,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只有指尖偶尔划过纸页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有一次,她正为一个南方客商临时加大的订单发愁,新织的缎子成色出了点偏差,赶不及出货。
陈三娘她蹙着眉,指尖无意识地在桌案上轻轻敲着,那轻微的节奏声透露出她内心的焦灼。
“陈姑娘,”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陈三娘一惊,回头,只见苏文远不知何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