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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感觉到盖头外,赵子安似乎愣了一下,那只伸出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
“新娘子下轿喽!”
喜婆尖利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这瞬间的凝滞。
她一把搀住我的胳膊,力道很大,几乎是半强迫地引着我跨过了门口的火盆。
噼啪作响的火苗舔舐着空气,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心中冷笑,这火盆烧得再旺,也烧不尽这侯府里藏污纳垢的肮脏,更烧不毁我心头那足以燎原的恨火。
繁琐的仪式在喧天的锣鼓和宾客虚伪的贺喜声中机械地进行着。
我被喜婆和丫鬟簇拥着,像个提线木偶般拜了天地,拜了高堂。
每一次弯腰,凤冠上沉重的珠翠都压得我脖颈生疼,如同前世背负的屈辱和债务。
高堂之上,我那名义上的父亲沈文博,抚着胡须,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与算计。
他旁边坐着我的继母王氏,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堆满了假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他们看我的眼神,不是看女儿,而是在看一座移动的金山!
前世,就是他们默许甚至纵容了赵子安和沈月柔,一步步榨干我的嫁妆,最后将我推入绝境!
拜完高堂,我被引着走向布置华丽的新房,需要在里面等待新郎官应酬完宾客后来掀盖头。
新房内红烛高燃,锦被铺陈,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甜腻到发齁的合欢香。
这味道让我想起前世赵子安身上常常沾染的、属于沈月柔的脂粉香气,胃里又是一阵翻搅。
我端坐在铺着大红鸳鸯锦被的喜床上,盖头遮蔽了视线,只能看到自己放在膝上、紧握成拳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像钝刀子割肉,提醒着我前世的愚蠢和即将到来的背叛。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以及女子娇媚的低笑。
来了!
我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浓郁的、与新房合欢香截然不同的甜腻香气先飘了进来。
紧接着,是沈月柔那故作娇嗲、带着毫不掩饰得意与挑衅的声音:“姐姐大喜的日子,妹妹特意来给姐姐道喜呢!”
她莲步轻移,裙裾窸窣,径直走到我面前停下。
即使隔着盖头,我也能想象出她此刻脸上那副令人作呕的胜利者姿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