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一个勺子,眼神里有种分享秘密的得意。
苏玥舀起一勺。
米粥绵滑,鱼滑弹牙,猪肝粉嫩,鲜蚝肥美,炸腐竹吸饱了汤汁……最关键的是,所有食材的鲜味都被那滚烫的温度激发出来,完美地融合在粥底里,没有一丝腥气,只有满口的鲜甜滚烫。
她没说话,但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又低头舀了第二勺。
“火候。
差一秒,猪肝就老了,鲜蚝就缩了。
老伯在这里摆摊三十年,靠的就是这个‘刚刚好’。”
陈启荣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又带她去一家连招牌都没有的老式凉茶铺。
铺面藏在骑楼的阴影里,光线昏暗,只靠门口一盏小小的红灯泡照明。
一个满头银发、穿着香云纱褂子的阿婆坐在矮凳上,面前是几个擦拭得锃亮的黄铜葫芦大茶壶。
铺子里飘散着浓郁复杂的中草药味,微苦中带着回甘。
“阿婆,要碗廿四味,加多两钱夏枯草。”
陈启荣熟稔地吩咐。
阿婆抬起浑浊却依然锐利的眼睛,看了苏玥一眼,没说话,慢悠悠地拿起一个葫芦壶,将深褐色的、散发着浓烈苦味的药汁倒入一个粗瓷碗里。
碗壁上还残留着岁月的痕迹。
苏玥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眉头微蹙。
“试试。”
陈启荣把碗推到她面前,带着点促狭的笑,“这才是正宗的广府‘凉茶’,不是糖水。”
苏玥犹豫了一下,端起碗,闭着眼喝了一小口。
苦涩瞬间席卷了口腔,霸道得让她差点吐出来。
但紧接着,一股奇异的、带着草木清香的甘甜,缓缓从舌根升起,慢慢压住了那剧烈的苦,竟带来一种奇异的通泰感。
她睁开眼,眼神里有些惊讶。
“苦尽甘来。”
阿婆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苍老,带着浓重的乡音,“后生女,做人同饮凉茶一样,唔好怕苦。
苦过,至知甜嘅滋味。”
她说完,又低下头,擦拭着另一个铜壶,不再看他们。
苏玥捧着那碗凉茶,看着阿婆专注擦拭铜壶的侧影,昏黄灯光下,老人布满皱纹的手和光亮的铜壶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她沉默了很久,才小口小口地把那碗苦得惊人的廿四味喝完。
“阿婆讲得冇错。”
走出凉茶铺,陈启荣看着苏玥微微舒展的眉头,低声说,“荣记嘅味道,唔单止系甜嘅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