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大声划拳、吹嘘、咒骂,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放纵的、末日狂欢般的氛围。
我在吧台最角落找到一个空位,木凳油腻腻的。
酒保是个独眼壮汉,用仅剩的那只眼睛上下打量着我明显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洁净衣着,嗤笑一声:“生面孔?
来点什么?
麦酒?
还是‘矮人火油’?”
“麦酒。”
我的声音有些哑。
很快,一个巨大的、满是污垢的木杯被“咚”地一声砸在我面前,浑浊的液体晃荡着溅出来。
辛辣苦涩的液体灌入喉咙,灼烧感一路蔓延到胃里。
我试图用这劣质的灼热,来麻痹心口那股冰冷的、名为西里尔·维兰德的疼痛。
越是想要遗忘,难以言喻的痛苦漫上心头。
自以为是的等待,最后一个世界,谁知全是我一厢情愿……“听说了吗?”
旁边一桌几个佣兵打扮的男人声音很大,带着浓浓的醉意。
“咱们冰皇帝,终于要娶老婆了!
哈!
北境的‘冰玫瑰’!
绝配啊!”
“啧啧,那嫁妆!
听说能买下半个王国!”
“陛下这是终于开窍了?
还是嫌皇宫里太冷清,找个暖床的?
哈哈!”
“管他呢!
反正有喜酒喝就行!
到时候全城狂欢,说不定咱们也能混进去沾沾光!”
他们的每一句哄笑,烫在我的心上。
我猛地端起木杯,将里面剩余的浑浊液体一股脑灌了下去。
辛辣感直冲头顶,呛得我剧烈咳嗽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不是为了酒的辛辣,仅仅为了那汹涌的、无处宣泄的痛楚。
我趴在油腻的吧台上,肩膀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长发遮掩住自己狼狈的表情。
冰凉的泪水滑过滚烫的脸颊,滴落在木头的纹理里。
混乱的嘈杂和心碎的眩晕中,酒馆角落的阴影里,一点极其微弱、几乎被油灯光芒掩盖的、类似水晶的微光,不易察觉地闪烁了一下。
它被一只戴着露指皮手套的手握着,方向,正对着吧台角落那个趴在桌角落那个趴在桌上、肩膀微微耸动的、穿着素雅长裙的身影。
11.宿醉带来的头痛像是有个小矮人在我颅骨里疯狂敲打铁砧。
意识如同沉在冰冷浑浊的海底,艰难地向上浮沉。
眼皮沉重得像是被胶水黏住,每一次尝试睁开都牵扯着神经一阵刺痛。
陌生的触感传来。
柔软的织物,带着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