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都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我喘不过气。
午夜梦回,总是被东洼地里那指甲抠挖泥土的“沙沙”声惊醒,冷汗浸透囚服,耳边似乎还残留着父亲那绝望的、带着地底寒气的低语:“下一个…轮到谁?”
狱警例行巡查的脚步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
我蜷缩在冰冷的铺板上,把自己更深地埋进阴影里。
就在这时,隔壁囚室传来一阵压抑的、极力克制却又无法抑制的啜泣声。
是新来的?
这声音有点耳熟…“妈的!
哭丧呢!
还让不让人睡了!”
对面囚室有人不耐烦地骂了一句。
那啜泣声猛地一窒,变成了更痛苦的、像破风箱一样抽气的声音。
这声音…我猛地坐直了身体,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我挣扎着爬到牢门的小铁窗边,努力朝隔壁看去。
昏黄的廊灯下,隔壁囚室门口,一个穿着同样蓝灰色囚服的身影正被狱警推搡着押向走廊深处。
那背影佝偻着,头发花白凌乱,脚步踉跄虚浮,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精气神。
尽管只是一个侧影,尽管隔着一段距离,但我绝不会认错!
是李有福!
他怎么会在这里?!
巨大的惊愕瞬间攫住了我。
我死死扒着铁窗的栏杆,冰冷的铁锈味钻进鼻孔,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想看得更清楚些。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在即将拐弯时,脚步微微顿了一下,极其缓慢地、僵硬地转过头,朝我这个方向瞥了一眼。
只一眼。
昏黄的灯光下,那张曾经在村里说一不二、油滑精明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片死灰。
深重的眼袋耷拉着,浑浊的眼珠里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空洞、麻木,却又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无法言说的巨大恐惧。
那恐惧如此浓烈,几乎化成了实质,像一层粘稠的污垢糊在他脸上。
他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后,就被身后的狱警粗暴地推了一把,踉跄着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他刚才…在看什么?
不,他看的方向,好像不只是我的牢门…那空洞麻木的视线,似乎越过了我,越过了冰冷的墙壁,死死地盯着…我的身后?
盯着这牢房深处某个不存在的角落?
一股寒意,顺着我的尾椎骨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