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衰败的气息。
空气是恒温的冰冷,带着医院特有的、拒绝生命的寒意。
我蜷缩在病床一角,身上罩着最小号的蓝白条纹病号服,可它依旧像一件巨大的戏服,空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每一次细微的移动,突出的肩胛骨、肘关节、髋骨,都会与身下坚硬的床垫发生令人不适的摩擦,发出细微却清晰的、骨头与硬物挤压的咯咯声。
这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这具身体正在变成什么样子——一个蒙着薄薄人皮的骷髅架子。
窗外,天色阴沉得如同铅块,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病房门是虚掩着的,走廊里嘈杂的声音像潮水一样涌进来,又退去,永不停歇。
哭喊声、痛苦的呻吟、护士急促的脚步声、手推车金属轮子碾过地面的刺耳摩擦……还有,那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的、虚弱却狂热的呼喊:“感谢…王老师…王老师…恩人…王老师…方法…”这些声音,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反复刺扎着我早已千疮百孔的神经。
我把脸深深埋进同样宽大空洞的枕头里,试图隔绝这令人发疯的魔音。
每一句“感谢”,都像一记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我因恐惧而瑟缩的灵魂上。
我做了什么?
我只是想躺着瘦下来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
“吱呀——”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脚步声平稳而清晰,停在我的床边。
我没有抬头,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绷紧,每一根脆弱的骨头都在叫嚣着抗拒。
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无机质冰冷的味道笼罩下来。
“王小姐。”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不高,语调平直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直达骨髓的凉意。
是那个去家里找我的调查员。
他穿着白大褂,胸前的证件表明了他的新身份:主治医师,陈默。
我依旧把脸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像一具已经僵化的尸体。
“这是你最新的全身代谢功能动态扫描结果。”
陈医生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反应,只是公事公办地陈述着。
他手里那份硬硬的、带着油墨味的报告纸,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停顿了一下,那短暂的空白里,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情况…很不好。”
他接着说,声音依旧平稳,却像在宣读死亡判决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