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花了。
我蹲在院子里洗画布,听见隔壁李嫂跟张嫂嘀咕。
“你看那林晚秋,天天穿个花衬衫。”
“可不是,右派女儿还敢招摇,建军咋娶这种人?”
王秀兰端着洗衣盆过来,瞪了她们一眼:“人家是文化人,懂艺术!”
我冲她笑笑:“王姐,帮我递下肥皂呗。”
李嫂阴阳怪气地说:“哟,军嫂还亲自洗衣服?
该让建军找个勤务员。”
我擦了擦手:“部队规定,不能搞特殊化。”
<张嫂瞥了眼我的画架:“这破木头架子,摆院子里碍眼,小心哪天被当四旧砸了。”
晚上赵建军回来时,我正在调赭石色颜料。
“今天有人找你麻烦?”
他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草编筐。
“没有。”
我往画布上刷底色,“家属院挺热闹。”
他把草编筐放在桌上,里面是几个搪瓷缸:“宣传科缺人,明天去报到。”
我回头看他:“你安排的?”
“组织决定。”
他别过脸,“画壁画的事,也归宣传科管。”
第二天去宣传科,科长拍着桌子说:“小林啊,军区大礼堂缺幅壁画,就交给你了!”
我展开草图,画的是军民一起植树的场景:“这样行吗?”
科长眯着眼看:“树旁边咋还有花?
会不会太......牡丹是市花,象征军民团结。”
我解释道,“符合政策要求。”
他点点头:“行,后天开工,颜料找后勤领。”
画壁画的第五天,陈强突然带着几个人闯进来。
“林晚秋,你这是传播资产阶级情调!”
他指着画布上的花,“这些洋玩意儿,跟社会主义格格不入!”
我握紧画笔:“陈强,你少扣帽子。”
“扣帽子?”
他掏出本小册子,“有人举报你,用西方油画技法腐蚀军营!”
宣传科科长赶紧打圆场:“小陈啊,这是军区批准的项目......批准也不行!”
陈强挥手让人搬梯子,“先停工,等调查组来!”
夜里我坐在画架前发呆,听见窗外有动静。
赵建军翻墙进来,穿着深色作训服,手里拿着手电筒。
“跟我走。”
他低声说,“去补画。”
我愣住:“现在?
被抓住怎么办?”
“今晚有月光。”
他晃了晃手电筒,“我放哨。”
大礼堂后窗没上锁,赵建军托着我肩膀把我送进去。
“需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