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劳改农场探亲?”
赵建军猛地刹车,我差点撞上他后背。
“陈强,”他转身时军装带起阵风,“你再说一遍。”
陈强往后退半步,烟掉在地上:“我......我就开个玩笑。”
“林场是国家单位,”赵建军掏出个小本子,“你刚才的话,我可以记进军民共建意见簿。”
陈强脸色发白,转身就跑。
赵建军跨上车:“坐稳了,别理疯狗。”
到林场见到父亲时,他正在修补一张泛黄的图纸。
“晚秋,这是......”父亲看着赵建军的军装,眼里闪过惊讶。
“爸,这是赵建军。”
我介绍道,“我们......结婚了。”
父亲手里的铅笔啪嗒掉在地上,赵建军立刻立正敬礼:“林伯父,以后我会照顾好晚秋。”
父亲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笑了:“好,军人靠谱。”
回程路上,赵建军突然说:“你父亲的图纸,像是军工用的。”
我心里一惊:“他只是普通工程师。”
“我知道。”
他声音很轻,“以后有需要,随时说。”
我看着他的后颈,那里有道淡淡的疤痕,像道月牙。
“赵建军,”我突然开口,“谢谢你修画架。”
他没回头,只是加快了蹬车的速度,车轮碾过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晚上我在厨房煮面,听见院子里有人说话。
“建军,不是我说你,找个右派女儿......”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影响前途啊。”
“我的婚事,不用你管。”
赵建军的声音冷得像冰,“还有,她是我妻子。”
我握着汤勺的手顿住,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泡。
窗外传来脚步声,赵建军推开门,手里拿着个油纸包:“给你买了桃酥,甜的。”
我接过油纸包,看见他领口的红喜花还别着,边角有些皱了。
“明天开始,”他指了指我的速写本,“教我认颜色吧。”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婚礼那天,他面对陈强的挑衅时,腰杆挺得笔直,像棵松树。
或许,这棵松树,真的能挡住些风雨。
夜很深了,我在速写本里夹了片枫叶,画下赵建军擦皮鞋的背影。
他的军帽放在脚边,帽徽在月光下闪着光。
纸页上的野蔷薇旁,我又添了片叶子,绿色的,像军装的颜色。
3 风波暗涌1983年5月,兴安镇家属院的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