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发酵、蒸腾。
巨大的木制栈桥如同巨兽的肋骨,延伸向灰黄色的江心。
岸边堆积如山的麻袋、木箱间,人影穿梭,像忙碌而卑微的蝼蚁。
沈疏桐蜷缩在一堆散发着霉味的麻袋后面。
身上裹着一件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脏污油腻的破棉袄,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头发蓬乱,脸上刻意抹了厚厚的煤灰,遮住了过于苍白的肤色,只留下一双眼睛,在污浊的掩盖下,依旧亮得惊人,像寒夜里不灭的星子。
只是此刻,这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下的青黑浓得化不开。
她死死咬住下唇内侧,试图压制住胸腔里翻江倒海的痛痒和窒息感。
每一次吸气,都像有无数细小的刀片在肺腑间刮擦。
冷汗浸透了里衣,黏腻冰冷地贴在背上。
她将整个身体缩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抵御那无孔不入的寒冷和深入骨髓的痛楚。
这里是“渡鸦”组织的一个临时接应点,也是她“新生”后的第一道考验。
她的任务,是接收并破译一份关乎上百条性命的情报。
时间,就在正午。
“咳咳…咳…”压抑不住的闷咳从喉间溢出,她猛地捂住嘴,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一股熟悉的腥甜涌上喉头,她强行咽下,只有一丝暗红从指缝边缘渗出。
她迅速用袖口擦去,在那件肮脏的破棉袄上留下更深的污迹。
不能暴露,绝对不能。
她现在是“疯三娘”,一个在码头流浪、偶尔靠唱几句不成调的小曲乞食的疯癫妇人。
一个疯子咳点血,太正常不过了。
她颤抖着手,从破棉袄内层的暗袋里,极其小心地摸出那个巴掌大小、边缘已经磨损的深蓝色硬皮笔记本。
冰凉的皮质触感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一瞬。
她翻开本子,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符号、数字和只有她自己能懂的速记。
她的目光急切地扫过那些墨迹,寻找着约定的标记和今日的密钥。
找到了!
一个不起眼的三角形标记,旁边标注着今天的日期和一个简短的词组:风信子凋零。
这是约定的信号接收暗语和基础密码提示。
她必须根据这个提示,结合特定的密码本(在她脑中),才能解读即将到来的信息。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粗鲁的呵斥声由远及近。
几个穿着黑色短打、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