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无边无际的冰冷与压迫。
身体在黑暗中漂浮,又时刻感受着下方淤泥无声的牵扯。
不知过了多久,安娜猛地从窒息般的昏睡中惊醒。
卧室里一片沉寂,厚重的窗帘严丝合缝,光线无法透入,依旧维持着深沉的黑暗。
身边床铺空着,林哲的位置冰冷,没有任何人体的温度残留。
只有床头的电子闹钟,闪烁着幽蓝的数字:下午2点18分。
巨大的虚脱感让她浑身沉重,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
卧室里飘着一股淡淡的薰衣草精油气味,是林哲睡前在香薰机里滴的,此时却掩盖不住安娜皮肤散发出的那种隐隐的发冷和麻木。
噩梦的碎片在脑海中沉浮。
扭曲的断臂,腐烂的甜香,戒指冰冷的闪光……最终定格在丈夫那双深不见底的、结着寒冰的眼眸和他温柔的谎言——“那是二十年前的一个我。”
荒谬!
一股冰冷的、带着求生本能的勇气在极度恐慌的废墟中滋生出来,压过了那弥漫四肢的虚弱感。
安娜挣扎着坐起身,掀开被子。
双腿落在冰凉的地板上,激起一阵细微的刺痛。
她扶着沉重的雕花床柱站起来,视线下意识地扫过自己的左手小指。
那里,被窗框磕碰过的痕迹边缘,原本只有一点细小的擦伤和淤青,此刻……却多了一圈极其不协调的微小斑点。
它们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灰绿色,细细密密,如同发霉的面包屑点撒在皮肤上,将红色的淤伤都衬得黯淡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痒意,正从那些细微的斑点深处,顺着指尖蔓延上来。
安娜猛地倒吸一口冷气,用右手指甲狠狠掐了一下那片皮肤,试图用疼痛驱逐那诡异的痒感和视觉上的肮脏冲击。
但掐出的白痕很快被那片顽固的霉绿色覆盖。
她触电般收回手,心脏在胸腔里失重般下坠。
这绝不是普通的淤伤!
它开始生长了……像某种活物!
二十年前的我……花园里滋生的恐怖……还有这指尖的异状……念头如同电流击穿迷雾!
书房!
林哲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泡在那间宽大的、充满霉纸和旧皮革气味的书房里!
他书案左侧最下面那个带雕花铜锁的抽屉!
结婚半年多,她从没打开过!
林哲只说那是他祖父的“一点破纸张”,钥匙他一直放在西装内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