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
不对!
我不应该叫罗杰文,我的名字明明是……时间在那一刻彻底停滞,空气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
陈警官脸上那副混合着荒谬与职业性审视的表情瞬间冻结,如同被泼上了一层石膏。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无法理解的惊愕,瞳孔在日光灯下微微放大,死死地钉在我脸上。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一丝微弱的气流摩擦声,像一条搁浅的鱼。
他下意识地、极其缓慢地,重新低下头,目光僵硬地移向摊开在桌面上的那份卷宗。
他的手指,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颤抖着指向卷宗首页右上角贴着的一张照片下方。
那里,清晰地打印着一行宋体字:报案人/主要关系人:李文这才是我的名字。
他指着的,才应该是我的名字。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剩下日光灯管发出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微弱嗡鸣,持续不断地钻进我的耳膜。
那声音越来越大,逐渐扭曲、变形,不再是电流的噪音,而是混合着无数不可名状的、粘稠的、仿佛来自深海的低语。
它像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入我的头颅,冲刷着每一根脆弱的神经。
我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动着仿佛生了锈的脖颈。
墙壁上挂着一面用于整理仪容的廉价方镜。
镜面反射着惨白的光线。
镜子里,杰克和阿雅僵硬地站在陈警官的办公桌旁,他们的脸上凝固着与我如出一辙的、被彻底掏空的惊骇和茫然。
两张惨白的脸,在镜中如同劣质的面具。
而他们中间,那个位置……本该是我的位置。
镜子里,空无一物。
只有一片平滑的、冰冷的、映照着办公室背景的虚空。
那片空荡的矩形区域,像一张无声嘲笑的巨口,吞噬了所有关于“我存在于此”的证据。
陈警官的手指,还死死地按在卷宗上“李文”那两个字上。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烧红的探针,在我(或者他眼中那个“空位”)和镜中那片虚无之间来回移动。
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每一次开合都像是要撕裂嘴角的肌肉,却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
那根指着卷宗的手指,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
那来自深渊的、混杂着非人低语的嗡鸣声,彻底淹没了我的意识。
视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