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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预报说会下雨。”
我强压着心头的恐慌和喉咙的哽咽,小心翼翼地应着,试图用日常的琐碎驱散那可怕的预感,“晚上想吃什么?
我让阿姨……不用麻烦了。”
他轻轻打断我,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那片沉沉的灰霾上,没有焦距,“我有点累,想一个人待会儿。”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他这份异常的平静,像一层覆盖在深渊之上的薄冰,我几乎能听到冰层下汹涌的、致命的暗流在疯狂涌动。
我不敢离开,借口整理隔壁书房的文件,心神不宁地守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死寂如同厚重的棉絮,一层层包裹上来,压迫得人喘不过气。
终于,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难以言喻的直觉和恐慌让我猛地从椅子上弹起,不顾一切地冲向主卧!
卧室的门虚掩着,一股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如同实质,争先恐后地弥漫出来,瞬间充斥了我的鼻腔。
<他安静地躺在浴室冰冷的白色瓷砖上,身下是蜿蜒流淌、刺目惊心的大片猩红,像一幅残酷而诡异的抽象画。
浴缸的水龙头还在滴答、滴答……有节奏地落着水珠,敲打着死寂。
他穿着一件崭新的、熨烫平整的白色衬衫,袖子被仔细地挽到了小臂上方,露出的左手腕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狰狞地张开着,像一张无声控诉、泣血的嘴。
他的脸微微转向窗外阴沉的天光,表情平静得近乎安详,仿佛终于挣脱了纠缠他半生的痛苦枷锁,获得了永恒的解脱。
只是那双眼睛,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后来总是盛满无边痛苦和空洞绝望的眼睛,此刻永远地闭上了,再也没有了任何光亮。
我突然一下子没了力气,录音笔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然后弹出录音播放的界面。
那是我当年在德国海德堡老桥边,用颤抖的手录下的,偷来的那一声“喂?”。
那声穿越了漫长岁月、支撑了我无数个孤寂日夜的、他年轻时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弥漫着浓重血腥味的冰冷浴室里,一遍又一遍,空洞而机械地回响着,如同来自幽冥的催命符咒:“喂?”
“喂?”
“喂……”我像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瘫软在地,冰冷的瓷砖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