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厌恶、嗜血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针,扎透单薄的囚衣!
是藁街!
汉都长安城那条专门用来处决重犯、污秽与血腥浸透了每一寸地皮的死亡之街!
脑袋如同被千百根钢针搅动,无数记忆碎片炸开:沛县冷眼羞辱的痞子泼皮,萧何月下如追疯魔的执着身影,拜将台上项羽狂暴的雷霆之威,背水阵前决死的号角……最后,是钟室那根越勒越紧的绳索,意识沉入无边深渊时的冰冷诅咒——若有来世……“斩——!”
那监斩官拖长的、毫无生气的死令再次响起!
刽子手喉头滚动,粗壮的手臂肌肉坟起,青筋像蚯蚓在皮肤下窜动!
沉重的砍刀带着一股腥风,开始加速下劈!
那刀锋撕裂空气的呜咽,已近在耳畔!
不!
不能死!
重活一世,岂能再断送在起点?!
求生的本能,前世灵魂里烙印的恐惧与滔天的恨意,瞬间熔炼成一股歇斯底里的力量!
胸腔像是被炸开!
“反——!!!”
我用尽全力,喉咙爆裂般挤出一个字。
那咆哮带着血沫子的腥气,带着从地狱爬出的怨毒与不甘,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悲鸣,硬生生压过了法场所有的嘈杂!
“刘邦将反——!!!”
我猛地抬起头,任由粗绳擦破颈侧的皮肉,嘶哑的呐喊穿透了沉闷的刑场空气,如同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冰水!
声音如雷贯耳!
那柄带着死亡腥风斩落的大刀,刀刃距离我的后颈骨恐怕已不足半尺!
寒芒刺得我裸露的脖颈皮肤瞬间绷紧,甚至能感受到刀锋劈开空气形成的真空压迫感!
刀,竟真的硬生生顿住了!
没有想象中摧枯拉朽的撕裂声响。
只有刀锋极速停止带来的沉闷颤音,如同被扼住咽喉的野兽发出的痛苦嗡鸣,震颤着传入我的颅骨深处。
一滴粘稠冰冷的、不知来自哪个冤魂的乌黑血滴,随着刀刃的颤抖,“啪嗒”一声,准确地滴落在我眼前寸许的木砧血污上,溅开一小片狰狞的图案。
刽子手壮硕的身躯凝滞成了泥塑,那张凶悍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难以置信的愕然,铜铃般的眼睛瞪得几乎突出眼眶。
法场上所有被死亡勾引的喧嚣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出现了刹那的死寂!
连风都仿佛停止。
随后,“轰”的一声!
更大的、如同瘟疫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