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挂着肃王府旗帜的快船,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破开浪涛,从四面八方向他们的小船合围而来。
箭矢如飞蝗般攒射。
千钧一发之际,苏慕年猛地撕开自己身上那件象征新贵身份的绯色官服衬里。
内衬并非寻常布料,而是一幅用特殊金线密织的《江山永固图》。
日光穿透水汽,照射在金线上,竟折射出七彩霓虹般的光晕,美得炫目,又带着不祥的庄严。
苏慕年毫不犹豫地伸手舀起一捧浑浊的江水,以指代笔,在那幅《江山永固图》留白的边角处奋笔疾书。
令人惊骇的是,那混着泥沙的水迹落在金线上,竟迅速渗透、变化,显现出刺目惊心的血红色字迹,赫然是一道以血为墨、以江山为底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敕曰:肃亲王奕䜣,结党营私,私蓄甲兵,图谋不轨,罪证确凿……着即削爵拿问,钦此!”
最后一个“此”字落笔的瞬间,一个滔天巨浪如山岳般向小船当头拍下。
“活下去!
画脉……绝不能断!”
苏慕年的嘶吼在震耳欲聋的浪涛声中几不可闻。
他用尽最后力气,猛地将花悦推进船舱角落里那个早已准备好的、用厚实松木打造并涂抹了防火桐油的密封画箱。
沉重的箱盖在他决绝的目光中轰然闭合。
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从缝隙疯狂涌入,浸透箱板,灌满口鼻。
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与冰冷中,花悦死死抱住怀中的画轴,耳畔只剩下水流恐怖的呜咽和苏慕年那最后一声嘱托化作的、一串绝望上升的气泡……不知过了多久,当花悦在偏僻渔村的草屋中醒来时,浑身冰冷,怀中紧抱的,正是那幅苏慕年以命相护的《江山永固图》。
画纸已被海水泡得发胀、起皱,边缘破损。
夜深人静,渔火如豆。
花悦对着清冷的月光,颤抖着展开残卷。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用力擦拭,却在朦胧的光线下发现,那些构成千里江山的银色脉络线条,在月华的映照下,竟是由无数个极其微小、却清晰可辨的“慕年”二字,连绵不断地书写、变形、组合而成。
仿佛他将自己的名字、自己的生命,都化作了守护这片山河的筋骨。
呜咽的潮声仿佛在为谁悲鸣。
花悦的手指无意识地摸索着画轴两端,指尖忽然触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