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胡茬。
他的目光平静。
平静到令人心悸。
那双曾经幽深难测的眼睛里,此刻没有任何癫狂,没有愤怒,没有怨毒。
只剩下一种近乎于沉寂的、深不可测的虚无,像风暴过后海啸退去的海面,辽阔、平静,却在深处蛰伏着吞噬一切的力量。
“来了。”
他看着滑入室内的我,极其自然地开口,声音平和、低沉,仿佛我们昨天才在家里道过晚安。
没有丝毫被囚禁者的激动或怨怼。
他的视线,极其缓慢地、极其专注地,落在了我的腹部。
那隆起的、无法忽视的弧度上。
轮椅的电动声停止了。
房间里只剩下空调系统极微弱的换气声,以及那浓重到令人窒息的甜腻香薰味。
时间在诡异的安静中流淌。
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宝宝今天很乖。”
我打破这死寂般的平静,声音干涩低哑,手指下意识地抚摸着衣服下那个孕育着新生命的弧度。
没有温度的动作。
厉昀脸上那种近乎虚无的平静,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他的嘴角向上轻轻牵动,那抹笑意极其浅淡,却毫无过渡地直抵眼底深处,点亮了一点极其幽暗的光。
他微微歪了歪头,动作依旧带着过去那种熟悉的纵容和审视,目光像精确的手术刀,一寸寸扫过我的腹部轮廓,最后停在我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上。
“嗯,很像你。”
他往前走了一小步,停在距离我轮椅一米左右的位置,不再靠近。
柔和的光线落在他脸上,半明半暗,勾勒出深刻的侧影。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异常清晰的宣告感,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在满室令人作呕的香甜空气里:“等我们‘出院’了……”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像是黏稠的蛛网,牢牢缠缚在我脸上,捕捉着我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嘴角那抹笑意加深,带着一种混合了扭曲满足和势在必得的偏执狂气息。
“…我会一直照顾你。
永远,亲自照顾你们母子。”
那平静的语调下蕴含的冰冷决心和赤裸裸的占有欲,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咆哮都更具穿透力。
空气里的暖甜气息仿佛瞬间凝结成了冰碴。
我的手下意识地紧紧护住了小腹。
隔着衣物,清晰地感受到那轻微却真实存在的、代表生命萌动的胎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