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处、几乎被遗忘的画面,毫无预兆地、极其清晰地闪现在眼前——医院惨白的灯光下,那个躺在病床上,瘦得脱了形、被病痛折磨得只剩下微弱呼吸的女孩……她的妹妹,温念。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也是这般,苍白、脆弱,安静地闭着眼睛,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一丝未了的遗憾。
温瓷的手猛地一抖,温热的毛巾从指间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她如同被烫到般缩回手,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工作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仿佛惊扰了昏迷中的沈砚白。
他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然后,那双深邃的眼睛,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
起初,他的眼神是涣散的、茫然的,似乎还沉浸在昏迷的混沌中。
他有些迟钝地转动着眼珠,视线掠过地下室熟悉的天花板、明亮的台灯,最后,落在了床边脸色煞白、如同见鬼般僵立着的温瓷身上。
他的目光渐渐聚焦。
看到了她湿透的、还在滴水的头发和睡衣,看到了她脸上未干的雨水和惊惶,也看到了自己手臂上被妥善包扎好的白色绷带。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只剩下地下室里恒温设备单调的嗡鸣。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药水、湿衣服和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的气息。
沈砚白的眼神一点点恢复了清明,但那份清醒中,却少了往日冰封的锐利,多了几分大病初愈般的疲惫和一种深不见底的复杂情绪。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牵扯到手臂的伤口,痛得闷哼一声,眉头再次蹙紧。
温瓷下意识地想上前搀扶,脚步刚动,却又硬生生顿住。
她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那双此刻不再冰冷、反而盛满了她看不懂的深沉痛楚的眼睛,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那个关于妹妹的联想,像魔咒一样萦绕着她。
沈砚白靠坐在床头,微微喘息着。
他没有看温瓷,目光有些失焦地落在前方虚空处,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的声音异常沙哑,低沉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干涸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画……”他顿了顿,似乎在积攒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