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我伸出手,从碟子里拿起一个冻梨,入手冰冷刺骨,硬得像块石头。
凑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
“咔嚓!”
坚硬的冰壳碎裂,冰冷的、带着清甜又涩口的汁水瞬间溢满口腔,顺着喉咙滑下去,那寒意像一把冰锥,直直地捅进胃里,冻得五脏六腑都蜷缩起来,牙齿控制不住地咯咯打颤。
可这股子钻心的冷,却比不上心口那片荒芜的万分之一。
我拿着那缺了一口的冻梨,对着那片空荡荡的仿佛还残留着一点无形痕迹的角落阴影,对着供桌上那碗清澈见底、却注定无人品尝的白酒,嘴唇动了动。
声音很轻,混着冻梨冰冷的汁水和齿间的寒气,几乎被油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盖过,只有我自己能听清那破碎的尾音:“……老蟒。”
冻梨冰冷的汁水滑过喉咙。
“山下……”窗外的风雪声似乎小了些。
“灯都亮着呢……”我顿了顿,咽下口中冰冷的果肉和那更冰冷的酸涩。
“……暖和。”
风雪在门外呜咽着,一阵紧过一阵。
堂口里,那盏油灯火苗顽强地跳动着,昏黄的光晕在冰冷的墙壁上投下两个影子:一个是我清瘦孤寂的侧影,微微佝偻着,手里捏着半个冰冷的冻梨;另一个,是供桌上方那道高大、沉默、如山岳般稳固却毫无温度的青色守护虚影。
香炉里的三炷香,燃到了尽头。
最后一缕细弱的青烟,挣扎着向上攀升,在接触到屋顶那片更浓重的寒意时,无声无息地,彻底消散了。